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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大宋第一衙内 瀟騰 8898 2024-08-29 11:12

  江顔跟着聖姑方百花往回趕,本來一切順利,馬上就能達到有明教人員接應的州府。

  可是就從最近這幾天起,江顔和方百花發現這路上的盤查官兵增多了。

  “你!說你呢,你的路引拿出來看一下。”

  随着人口流動,路引這玩意,也不是每個人都察的,一般長得比較兇悍的被城門守兵要求察看的比較多。

  但像江顔這種一表人才,聖姑方百花這樣容貌上乘的,一般情況是很難被詢問的。

  但是從昨天開始,他們每到一地,幾乎都被盤查,尤其是江顔更是問得仔細,幸好江顔的通關路引,明教方面做得幾乎可以以假亂真,才沒事發。

  方百花心裡惴惴不安,隐約覺得事情哪裡不不太對勁。

  這日,他們又到了一處新的州府,就在城門前,擠了許多人在看告示,方百花便叫手下的一個叫阿玉的侍女上前去看。

  很快,阿玉回來,先看了江顔一眼,才低聲道:“是江顔的通緝令。”

  江顔一聽,先是一驚,朝那告示闆走去,站在最後面,踮腳看那通緝令。

  雖然畫像跟他本人有差異,但是他的基本特征,描述的一清二楚,就算一次兩次認不出他,時間長了,就說不準了。

  為什麼他會被通緝?

  難道東京那邊已經識破他是假死了?

  除了這個之外,沒别的解釋。

  突然,有人拍了下他肩膀一下,他一驚,就見一個流裡流氣的人,斜眼打量他,“這位小哥看着很眼熟,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江顔掙開對方的手,“你認錯人了。”

  這時方百花也走上前,拽着江顔解圍道:“阿弟,這是你認識的人?”

  江顔搖頭,“不認得。”和方百花并肩走了。

  但剛才拍江顔肩膀的人,則摸着下巴咂嘴,一直盯着他們。

  方百花低聲凝眉道:“你的通緝令貼滿了大街小巷,咱們不能進城了,今晚上找别處投宿。”

  這個别處,自然是鄉間小店。

  江顔神情晦暗的道:“怎麼會這樣?朱家難道發現我沒死?不應該啊,朱沖應該不會這麼想的。”

  憑借他對朱沖的了解,朱沖親眼看到他咽氣的,确定他已經死了,就算他的屍體不見了,也會認為是高家偷走了屍體。

  方百花打斷他,“人多眼雜,不要在路上說這些了。到到客棧再細聊。”

  她心裡清楚,肯定是江顔的計劃穿幫了,否則的話,一個死人,怎麼會有人通緝。

  江顔臉色略微發白,擔心的看了眼方百花,“聖姑……”

  方百花淡淡的道:“我不是說了麼,到客棧再說。”

  江顔隻好住了嘴。

  城内的大客棧住不了,隻能投宿鄉間夜店,這裡查得不嚴,也不會有官府的人經過。

  正适合他們這種三教九流的人。

  當晚,他們住進了一間路邊的小客棧内,要了最好的房間後,方百花和江顔等人住了進去。

  “客官,熱水來了。”才坐下,店小二就敲門。

  侍女過去打開了門,見一個瞎了一隻眼睛的小二站在門外,眼睛賊溜溜的往裡面瞅,“客官,熱水,您拿好。對了,您們是打哪兒來的啊?聽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像是南邊的。”

  侍女接過水壺,“你這話說的,本地人誰不住自己家,住到客棧來?!”

  小二一拍自己腦袋,“看我,傻了不是,真不會說話。”然嘿嘿笑着下了樓。

  侍女關好門,拎着水回到了方百花跟前,沏了兩碗熱茶。

  “聖姑,我看這家店主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或許是個黑店。”

  黑店多如牛毛,一不小心就碰到一家。

  方百花看天色已晚,離開這裡也沒去的地方,“警惕點就是了。”

  她的這四個婢女,也全都是女中豪傑,各個身懷絕技,對付這種野店小毛賊不在話下。

  江顔捧着熱茶,卻沒心思喝,“沒道理啊,怎麼這麼快就穿幫了?朱沖那人,平時不動怒,一旦發起起火來就不死不休,别人說什麼都不進去,他認準我死了,是高家親戚所為,一定咬住高家不放口的。”

  方百花冷冷的道:“你還是太魯莽,太自以為是了。”

  江顔欲言又止,“我……”

  說什麼都是慘白的,他們現在被官府通緝,已經說明了一切。

  方百花道:“你不要太糾結,先回去找教主複命吧。以後大店是住不了了,隻能湊合着住小店。幸好過了這座州府,就有咱們的人接應了。”

  方臘的勢力在江南,北部和中部并沒有據點,但是再往前走就有方臘自己人開的酒店做接應。

  江顔聽到要見教主,臉色更加難看。

  之前他是期盼見到教主的,因為能受嘉獎,但是他現在計劃失敗,去見教主,也是領罰。

  歸心似箭變成了躊躇不前。

  而且聖姑嘴上不說,肯定也在怪自己辦事不利。

  突然間,又有人敲門,“客官,你們要酒菜嗎?”

  侍女隔着門,警惕的道:“我們自己帶了幹糧,謝謝,你端回去吧。”

  “那好,那我就不給你們準備了。”

  方百花和侍女交換了下眼色,然後朝她點了點頭,随後侍女們過來,吹滅了蠟燭。

  江顔低聲詢問道:“聖姑?你這是……”

  “這客棧有蹊跷,水不要喝。”方百花對黑店這些勾當還是有自己敏銳的直覺的,有的時候并非發現什麼蛛絲馬迹,就是憑感覺。

  而她,有光明神庇佑,自然更有這方面的先知。

  江顔本來就沒喝眼前的水,此時更是趕緊推開了。

  衆人都在黑暗中坐着,靜靜的等待午夜的降臨。

  此時,客棧廚房内,老闆和店小二一邊磨着手裡的鋼刀一邊聊着。

  “不會錯的,我看就是江顔那小子,至于旁邊的女人不曉得,可能是相好的。”店小二吹了吹鋼刀,“沒想到離離哥哥要的人,撞到咱們店裡來了,這運氣忒好了。”

  “你給他們的熱水裡,摻了蒙汗藥吧?夠不夠量?”

  “放心吧,就是牛也藥翻了。”店小二笑道。

  見時候差不多了,兩人前後腳拿着鋼刀悄悄上了樓,來到門前,用鋼刀從門縫伸進去,挑開門闩,借着月光走了進去。

  卻不想小二才一邁進去,就被對方一腳踢翻,直接哇啊一聲飛出了屋子。

  老闆來不及回頭看小二的傷勢,直覺得腦門一痛,如同被蛇咬了一般,接着嘴裡嘗到了血腥味。

  方百花甩了下鞭子,又朝店老闆抽出了第二鞭,直接鎖住對方的脖子,把人拖拽了跟前。

  店老闆當即告饒,“女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并非我不想害你們,實在是上面的哥哥有吩咐,小弟不敢不從。”

  打過就打,打不過就求饒,也是江湖生存法則之一。

  “上面的哥哥?”

  “催命判官李立哥哥,他出一萬貫要江顔這個人。我們也是奉命行事。好漢饒了我吧。”老闆憋得臉色紫紅,再次求饒。

  “催命判官李立?”方百花驚訝的道:“他是什麼人?”

  她根本就不認識此人,也沒有過節,而且聽這個綽号,分明不是朝堂上的人,就是個江湖人士。

  為什麼江湖上的人也在找江顔?

  江顔在一旁也道:“他為什麼要找我?”

  老闆道:“我、我不知道。”

  就在方百花納悶的時候,突然間就聽旁邊的侍女朝窗戶呵斥道:“什麼人?”并甩出一個飛镖,接着就聽窗外啊的一聲,有一個黑影掉了下去。

  另外一個侍女打開窗戶,就見窗下躺着一個中标的人,旁邊還有拿着鋼刀的人。

  侍女以為是老闆的其他夥計,威脅道:“你們的老闆已經被我們抓住了,你們不要輕舉妄動!”

  沒想到窗外的人卻笑道:“你殺他,管我們什麼事?!”

  屋内的老闆聽到這個聲音,猛地一愣,随即罵道:“賴五,别以為我聽不出來,是你對不對?!你想害死我嗎?!”

  “呵呵,各憑本事吃飯,江顔雖然住到你們店裡,隻是你們運氣好而已,我們來搶,是我們實力好!怨不得我們。”

  方百花一聽,不禁愣了,這分明是兩撥人。

  就在他吃驚的時候,就聽窗外的賴五突然叫道:“老胡!你、你怎麼也來了?啊?!張興王四,你們也得到消息了?”

  外面竟然一陣吵嚷,這些本來想趁着夜色來抓人的江湖人士,到了江顔住的客棧外,才發現已經有其他人早到了,互相罵對方不講究,捷足先登。

  “别吵了,趕緊動手吧,誰先抓到算誰的。”

  “對,趕緊的,别以後别的兄弟來了,人更多,更搶不上了。”

  “嗯嗯,沒錯,我剛才出來的時候,看到許老六也帶着還人馬往這邊趕呢,估計一會就到了。”

  侍女們此時往窗外一看,果然就見小路上陸續有人影扇動,看樣子人數得有上百個。

  方百花震驚的看着江顔,“這是怎回事?為什麼有這麼多人找你!”

  江顔也說不出話,因為他也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因為什麼。

  “都讓開,我要為穆弘哥哥擒此人!”

  “你們才讓開,及時雨宋公明哥哥點名要此人,你們不要礙事。”

  “打虎武松的威名聽過沒有?那是我們前頭領,你們都一邊去。”

  這時就聽有人高聲抱怨,“我就說早動手吧,你們看,人又多了。”

  方百花幾步到了窗前,就見後窗下已經都是攢動黑影。

  而樓下也傳來聲響,顯然已經有人進到店内了。

  江顔慌了,“我跟本不認識這些人!”

  究竟是怎麼回事?簡直像天羅地網圍捕他一般。

  被他們抓住的酒店老闆,也叫苦,“你看,要抓你們的不止我一個,放了我吧。”

  方百花沒時間理他,吩咐侍女們道:“咱們分别殺出去,半個時辰後在今天咱們白天路過的城隍廟彙合。”

  江顔一聽就不同意,這裡面他功夫最差,分兵的話,他一定會被抓住,況且這些人本來就沖他來的。

  除了他之外,都是女人,逮他還不容易。

  “聖姑,您要不管我了嗎?”

  就像他爹那樣,将他推入火坑。

  明教能拉攏一幹人入夥,宣傳的便是大家為姊妹兄弟,天下一家人。

  方百花如今被江顔當着婢女屬下的面質疑要抛棄教衆,她當然不能承認。

  “江顔,你和我換衣裳。之後,半個時辰,城隍廟會和。”

  方百花是個身材高挑的女子,就算和江顔身高差一點,但黑夜中,有快速奔跑,那些人未必能分辨得清楚。

  阿蘭道:“聖姑,我和他換吧。”

  方百花一擺手,“沒必要。理應我來保護大家。”說罷,脫下她外衣與江顔的衣服和帽子交換。

  才一換完,就已聽到踩樓梯闆的咯吱聲,知道不能再拖延了,方百花指揮道:“我數三下,咱們從後窗殺出去,阿玉、阿蘭跟我走,其餘的人各奔方向!”說罷,低聲倒數了三下,之後衆人破窗而出,殺将了出去。

  “那個!那個——追上那個男的——”

  “别去追江顔了,人太多了,咱們恐怕搶不上,去抓住那幾個女的也行,我看挺漂亮。”

  他們才一逃出來,追兵就一窩蜂的追了上去。

  江顔穿着方百花的衣服,沒命的跑,幸好他運氣不錯,來追他的人比較少,加上那些人拿着鋼刀跑不快,他躲到一塊石頭後面,撿了條命。

  等到周圍沒人了,他才貓着腰出來,擦了把額頭的冷汗去找城隍廟找方百花。

  他到的時候,阿玉正給方百花包紮胳膊上的傷口,顯然是剛才被人砍傷的,“聖姑,你的傷勢要不要緊?”

  阿玉責備的看了眼江顔,還不都是因為你?!如果沒你的話,聖姑能受傷嗎?

  但恪守共患難教義的她,不能當面指責教友。

  方百花冷聲道:“為什麼這些人都在找你?這些江湖人士的名字各個不同,卻都在找你,你在江湖上有仇家?”

  官府也就罷了,怎麼連江湖草莽也來找江顔。

  朝堂和江湖同時搜捕一個人,實在太少見了。

  江顔真是想不通,“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一定告訴聖姑你的。”

  他看出來了,聖姑對他的意見不是一般大,已經到了忍耐的邊緣。

  畢竟對方想抓的隻有他一個,隻要不帶他,方百花他們一點危險都沒有。

  他們在城隍廟待了一晚,聖姑與四個婢女倒是偶爾會說幾句話,但她們卻一句都沒和江顔交流。

  怕江顔暴露,幹脆就在附近農家偷了女人的衣服給江顔穿,以防被人認出來。

  大路不能走,大店不能住,可小店又有江湖人士抓他們。

  隻能選擇有山路,住野外了。

  明明下一個州府就有自己的人接應,但這最後一段裡走的實在艱辛。

  烈日當頭,方百花胳膊上的傷口滲出一絲絲的血水,透濕了包紮的布條。

  阿玉看着心急,“聖姑,你這傷口不能拖了,得盡快找大夫治療。”

  方百花臉色慘白的道:“先過了這個山頭,再走幾裡路就有咱們的人接應了。”

  江顔不敢出聲。

  衆人沉默的走着,各自心裡有話。

  突然間,就被聽周圍山坡鑼鼓喧天,驚得他們連忙看四周,就見山坡上足足站了幾百個小喽啰,都拿着兵器,看着他們。

  方百花咬齒,這個人數不是他們能逃得掉的了,“敢問好漢高姓大名?”

  “少廢話,我就問你,你們中間的男人叫什麼名字?”

  方百花看向江顔,江顔朝他木然而驚恐的搖頭。

  不要,不要抛棄我,聖姑,你說你不會,快點!

  “呵呵,算了,先逮了你再說,小的們,擒了他們!”

  方百花見大事不妙,事到如今,也不能再隐瞞身份了,隻有搬出方臘來壓陣,“我是方臘的妹妹方百花,這四個人則是我的婢女。還請通融,放我們過去。”

  一聽方臘的名字,這夥強盜也是一驚。

  他們原本都是二龍山的人馬,跟着武松和施恩上了梁山,但後來梁山招了安,他們不想替朝廷賣命,跑到這裡自立山頭,繼續做山大王。

  這方臘可了不得,徹頭徹尾的造反,自立為王,占領了許多州府,比梁山泊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女子是方臘的妹妹,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方臘絕不會善罷甘休。

  片刻,來了個大頭領模樣的人,從山坡下走來,拱手朝方百花笑道:“原來方教主的妹妹,失敬失敬,這些喽啰不懂事。不嫌棄的話,去山寨一坐。”

  方百花無力的道:“坐就不必了,請讓我們離開。”

  “可以可以,您和四個婢女都可以離開。”

  江顔失聲道:“那我呢?”

  “不好意思了,你得留下,聖姑如果不同意,那咱們就去山寨慢慢商量一番吧,您看如何?”說着看了下方百花的傷口,“或者,這位公子留下,您帶着其他人離開,我們再奉上一瓶好藥。”

  這頭領拿出一個藥瓶,應該是上等的金瘡藥。

  江顔一呆,随即跪下,抱住方百花的腿,“聖、聖姑、你不能留下我。不是說好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天下一家的嗎?”

  阿玉實在忍不住了,扯開江顔,對方百花道:“聖姑,您看看有多少人在追捕江顔,咱們根本帶不走他,就算你這裡不被抓,下一個地方還要面對這局面!就算前面有接應的人又如何,好虎架不住一群狼!”

  其他三個婢女也都道:“聖姑,不要因小失大!不是咱們不要江顔,是江顔在拖累咱們。”

  方百花本來也來覺得江顔是個包袱,隻是礙于在婢女跟前不好撕破臉。

  如今見她們都急不可耐的要擺脫掉江顔,便道:“江顔,你先留在這裡,等我們回去,找來多的人再去救你,你放心。”

  江顔掉進了冰冷絕望的深淵,“不要!聖姑你不能抛棄我!你救我回去,我還能替教裡賣命的!”

  方百花又敷衍的安慰了一句,“都說了你不要擔心,我們會回來的。”說完,拿過對方手裡的金瘡藥瓶,徑直往前走去。

  江顔想要跟上去,但被山賊們死死摁住。

  江顔仿佛看到了,當初父親把他帶到朱勔那裡,拂袖離開的背影。

  為什麼,為什麼又把他抛棄了!

  父親是這樣,天下一家的教友也是這樣!

  方臘,方百花,我不會放過你們!

  我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

  皇城司内。

  高銘的笑容就跟外面的豔陽天一樣燦爛。

  終于,終于啊!

  把這王八蛋給抓住了!

  而他眼前的江顔的表情則跟梅雨天一樣陰沉,眼圈中的淚水含量充足,似乎眨眨眼就能掉下來。

  高銘深吸一口氣,露齒笑道:“就知道你逃不出的手掌心。”

  江顔被綁在椅子上,由時遷和一群親随官看着,就是插上翅膀也别想跑。

  他咬牙死死瞪着高銘。

  高銘得意的挑眉,“被天羅地網追着跑的滋味不好受吧?你真是不知道你高銘爺爺是什麼人物。

  當然,我承認,我對你也缺乏了解,沒想到啊沒想到,你竟然方臘的人。方臘啊,純粹的反賊,比真金都純,弄不好你得被淩遲處死。”

  把江顔接回來的時候,從樊瑞口中得知江顔竟然方臘的人。

  這對高銘來說,簡直是意外之喜,本來還擔心等江顔捉住了,他和陰謀動搖郓王的勢力扯不上關系,他該怎麼圓場。

  沒想到江顔是方臘的人,這不就坐實背後有大陰謀了麼,雖然和動搖沒關系,卻和動搖統制有關系,事态更嚴重。

  一聽淩遲,江顔臉色一變,驚恐的看高銘。

  高銘冷笑,“難道你加入方臘一夥人的時候沒想到過會有今天?”

  江顔的表情不像剛才那麼淡定了,因為他知道高銘說的不是假話。

  高銘慢條斯理的道:“來吧,說說,你是怎麼加入方臘的?”

  方臘是軍事武裝團體的領袖,但同時也是江南地區明教的教主,否則的話,他也聚集不起這麼多人。

  明教又稱摩尼教,在唐朝就傳入中原了,基本上是西方和中東許多教義的雜糅,崇拜光明,所以教徒多穿白衣,且忌酒忌肉,隻素食。

  之前都叫摩尼教,本朝才被稱為明教。

  江顔雖然不像剛才那麼抵抗,但還是不怎麼配合,“憑什麼告訴你?”

  時遷在一旁看了,不忿的道:“嘿,你小子都這個時候了還擺譜?!不掉棺材不掉淚是吧?”

  江顔聞言,啐了他一口,表明了态度。

  “你!”時遷舉起手,作勢要打。

  “诶,不要動粗,一會叫來人看了,反而不美。”高銘笑道:“你不告訴我,那你想告訴誰?告訴朱老爺?好啊,我已經派人同知他們了,估計馬上就到了。”

  江顔半個時辰前才被押回皇城司,而這個大活人一到,高銘就派人去同知所有能通知到的權貴,作為見證人。

  什麼朱沖,滕府尹,梁師成,蔡京,郓王能來的全請了,多多益善,最好來個全民目擊。

  一聽到朱沖的名字,江顔怒從心中氣,表情猙獰而扭曲。

  高銘發現了這點,趕緊傷口上撒鹽,叫對方痛苦痛苦,“看你的樣子,你似乎不想見朱沖,我勸你别這個态度,現在你隻有朱沖了。你爹,把你當禮物獻出來,别說把你當兒子了,都沒把當人。而方百花呢,說好的天下兄弟姐妹一家親呢,遇到困難,也是眼睛不眨的就抛棄了你。當你入教的時候,想的是終于能找到溫暖了吧,可惜啊,你隻能一次次被抛棄。”

  殺人誅心。

  他找了江顔這麼久,廢了這多周章,現在這家夥就在自己跟前,不收拾收拾他,對得起自己麼。

  果然,江顔聽到這番話,眼眶當即就紅了,幾乎想都沒想就憤怒的想要掙紮起來,“我要殺了你——”

  但他手腳都被捆着,剛一站起來,就朝前撲去,正好沖着高銘去了,旁邊時遷等人見狀,忙将他拽住,但就在這瞬間,江顔的牙齒已經咬住了高銘玉佩,死不松口。

  時遷他們用力一拽,竟然被江顔把挂玉佩的繩子給抻斷了。

  高銘大驚失色,這玉佩可是花榮家祖傳的,忙對江顔道:“别——”吐字還沒出口,就見江顔一松口,玉佩被摔倒了地上,遂即碎成兩半。

  高銘動作僵在空中,直勾勾的看江顔,就一個想法,老子殺了你!

  時遷松了口氣,幸好隻被江顔扯掉了玉佩,衙内人沒傷着,但下一刻就見高銘擡起腳,狠狠朝江顔兇口就是一腳,直接将江顔踹得仰翻在地。

  你這厮陷害我,給我帶來多少麻煩?!

  差點叫我被黑鍋,叫太尉府名聲受損!

  害我欠梁山那群人一個人情。

  還破費了一萬貫!

  而現在,你竟然還摔了花榮送給我的玉佩?!

  ——

  朱沖、滕府尹、蔡京還有刑部的幾個官員幾乎是同時到的,因為都是聽到消息就第一時間趕來的。

  皇城司的一個官員接待了他們,領着他們往後堂走,“我們大人和江顔都在裡面。”

  朱沖緊張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而蔡京還算遊刃有餘,“朱沖,你待一會可得看仔細了。”言下之意,可别是哪裡弄來長得相似的人作假。

  朱沖不停的點頭,别想弄個假貨糊弄他。

  就在他們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就聽裡面有人道:“大人,算了算了,您消消氣,别累着,打人叫我們兄弟來就行了。”

  “是啊,大人您坐會吧,喝口茶。”

  “诶?大人,您怎麼又站起來了?诶呦,您别掄椅子呀!仔細手!”

  朱沖聽了,忙推開門,就見高銘被兩個手下攔着,而他手裡正舉着椅子要砸人。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滕府尹和刑部的一幹官員,捏了一把汗,這脾氣也太暴了,不愧是在梁山混過的,以後跟他說話可得注意點。

  蔡京也是震驚,在全是文人的朝堂上,大家都是動口不動手的。

  可這個高銘。

  他,不僅動口的時候,能說會道,該動手的時候,也一點不含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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