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欠人家的哪兒都短。
高銘救了趙楫,又把夜明珠還給了他,從這天開始,趙楫再見到高銘,雖然沒說低聲下氣,但也不再針鋒相對。
自打荊王差點被噎死的傳聞流出,大家吃飯都細嚼慢咽。尤其是那天晚上全程目擊的童貫更是事後向高銘學習了自救術。高銘也傾囊相授,如果童貫能傳播開去,幫助到更多的人就更好了。
這天傍晚,高銘在自己賬中坐着,剖析自己的内心,思考一些哲學問題。
他仿佛聽到内心有一個聲音在咆哮,你不喜歡他,你還巴兒巴兒的跑來見他?
但是另一個聲音又說,之所以來見花榮,是因為關停了花魁大賽,被趙楷賞賜了一個刷軍功的機會。
見花榮,隻是刷軍功的副産品好不好?
一個聲音又咆哮,花榮對你什麼感情,你不知道嗎?你不反感嗎?都跟蚊香一樣了,幹脆點接受他得了。
另一個聲音卻說,憑什麼啊,咱别的地方不吃虧,感情上就更不能吃虧了,除非花榮愛你愛到不能自拔,才能把自己交出去。否則,沒幾天就分手了,閑着沒事攢戀愛經驗玩呢。
高銘使勁搖頭,把兩個聲音都趕出腦海。
他忍不住歎氣,唉,所以說嘛,就不能談戀愛,無欲則剛,古人誠不欺我。
難怪曆史上那麼多偉人都是獨身的。
高銘所處的環境可就寬松多了,至少皇帝和趙楷都不覺斷袖有什麼,畢竟他不姓趙,别說搞男人,就是搞火星人,都和老趙家沒關系。
但自己老爹那兒肯定就得有點兒什麼了。
高銘眼前浮現了自己老爹的那張臉。
當初他爹還讓自己娶公主呢,沒有娶成公主,他爹都難過的跟什麼似的。
這要是知道自己連女人都不打算娶,還兩眼一抹黑的上了彎道,老爹還不得殺了自己。
不過估計他爹殺了他的可能性不大,但弄死花榮的概率卻不小。
亂七八糟的想了一堆,高銘也累了,覺得今天的人生思考可以到這裡結束了。
正打算休息,就聽帳外有人通禀說是荊王殿下的随從求見。
高銘就叫人進來,他發現此人很眼熟,是那一天伴随在荊王身邊的太監。
這太監手裡捧着一個籃子,裝着上尖的水果,滿臉堆笑道:“高大人,這是我們殿下的一點心意。”
“謝殿下美意,那我就收下了。”
等太監放下果籃走了,高銘拿起一個水果瞧了瞧,還真是水果,而不是僞裝成水果的金子。
這荊王殿下也太摳門了吧?就了他一命就給自己送點兒水果吃?怎麼着也得來二斤金條吧。
不過,接下來的幾天,高銘就發現自己可能誤會荊王殿下了,他可能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摳門兒。
除了每天晚上都會給自己送些水果或者夜宵外,平時也會送給自己一些其他能用的上的物品。
這天早晨,大軍拔營出發,高銘正打算上馬。
趙楫帶着一個太監朝高銘走了過來,而這個太監手裡捧着一副嶄新铮亮的馬鞍。
高銘心想,這不是要送給我的吧?
還真叫他猜對了,趙楫走到他跟前,清了清嗓子,“這馬鞍是我從東京帶出來的,我平時坐馬車也用不着,你要是需要,就送給你好了。
他多數時候都坐在馬車裡,馬鞍反倒成了擺設。
高銘在思考自己要不要收下它?雖然他現在的馬鞍沒有哪裡不好,但是他覺得這荊王殿下的馬鞍或許更舒服。
畢竟是皇家制造,再加上不趙楫身體好,一定是工匠們經過精心打造的,大概率比他現在用的太尉府出産的馬鞍要舒服。
趙楫看到高銘有所遲疑,就斬釘截鐵的幫高銘做了決定,“就這麼定了,這個馬鞍子送給你。”
高銘也不是客氣的人,尤其跟趙楫覺得自己能占他一點便宜是一點,“既然殿下這麼說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趙楫便吩咐旁邊的太監,“替高大人将馬鞍換上。”
等換完了馬鞍,高銘也不含糊,翻身上馬,試了試新馬鞍的感覺。
不知道是不是“别人家的飯菜,就是香”的占便宜的心理,高銘覺得這副荊王送的馬鞍的确比自己原來的那幅要舒服。
趙楫送了東西,也很想知道對方對這禮物的反饋,馬上問道:“怎麼樣?還不錯吧?”
高銘如實回答:“好像的确坐着沒有原先那麼累了,多謝殿下。”
趙楫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許多,含笑地說道:“如果你以後有什麼缺少的,隻管對本王說。”
高銘哪能跟他客氣,“是,殿下。”
高銘跟趙楫的關系得到了改善,趙楫不再把他當靶子,于是童貫的日子就難過了,趙楫的火力都朝他去了,這次輪到了高銘在一旁看熱鬧。
可能是因為了一有副好馬鞍的關系,也可能是馬上見到花榮的關系,高銘隻覺得最後幾天路程過得飛快,轉眼間,就已經與王禀和花榮他們彙合了。
兩軍相見,王禀、周昂與花榮等三個原先的統帥與副統帥們,遠遠就下馬朝趙楷他們走來。
花榮接到的聖旨裡面,隻是說趙楷和童貫要往這邊來,卻不知道在杭州停留的時候将高銘也帶上了。
他一開始見趙楷身邊的人,看起來像是高銘,但是卻不敢肯定,随着慢慢走近,他确定那就是高銘,不禁心花怒放。
高銘見花榮滿面笑意的朝自己走來,心想,你笑得太明顯了吧。
可轉眼就發現自己的笑容也不淺。
“恭迎二位殿下。見過童樞密,和高大人。”王禀,周昂和華榮三人道。
禮數之後,一衆人帶着趙楷等人前往大軍營帳。
而花榮跟高銘自然是并肩走在一起,非常有默契的越走越慢,直至落到了最後面。
花榮的笑容隐藏不住,過了許久,他的語氣中仍然有驚喜,“你怎麼來了?”
“我之所以能來,也是一件非常巧合的事,就是朱勔,辦了個花魁大賽,引出了一些不好的流言,郓王殿下答應如果我能潤物無聲的将它關停,就帶我過來,沾一沾軍功。”
“你是不是特别賣力?”花榮笑道。
“替朝廷辦事,哪有什麼賣不賣力的?”
花榮含笑不語,并不戳破高銘。
此時高銘忽然聽到趙楫在營帳門口叫他,“高提點,你怎麼走得這麼慢?”
花榮已經知道此人就是聖旨中提到的另一位殿下荊王,心想高銘和這位殿下相處的也不錯,這是好事,“那你就快點過去吧,反正咱們一會兒在酒席上也不能坐到一起。”
高銘暫時告别花榮,走進營帳,見酒席已經準備好了,趙楷一個人坐在最正中的位置,他的下位一側,分别是王禀、花榮和周昂等武将的位置,另一側則是趙楫童貫和高銘這三個人。
衆人落座,這頓宴席不僅是給趙楷他們接風,也是彙報戰情
通過王禀的話,高銘他們得知,方臘已經丢棄了許多城池州府,方臘本人坐鎮清溪縣,指揮他的那些僞官們負隅頑抗。
趙楷就是來挂銜刷軍功的,打仗他是外行,就不瞎指導内行人了。隻吩咐童貫與王禀他們商量具體的進攻策略,他負責最後定奪。
高銘對具體怎麼排兵布陣也沒興趣,再說,方臘這夥人,不管從哪一方面說,最後都隻會覆滅,沒有任何懸念。
尤其目前不僅是梁山軍,還有朝廷大軍壓境,它的滅亡指日可待。
高銘隻要跟着大趨勢走,挂個名,等待旌表軍功就行了,所謂躺赢,指的就是他現在的狀态。
酒席後,花榮留下與童貫讨論作戰方案,高銘便先出了大帳,到外面透氣。
大軍安營紮寨,生火做飯。
袅袅炊煙,夕陽西沉,高銘看着這如畫般靜谧的情景,内心不免也有浮起一絲沉寂的感覺,從裡到外都十分安靜。
“高提點,你一會有什麼安排嗎?”身後傳來趙楫的聲音,高銘回頭,就聽他進一步發出邀請,“如果沒什麼的話,陪本王下一盤棋吧。”
他倆基本上是兩個閑人,都屬于挂名撿便宜那種。
這時,高銘看到花榮從中軍帳内走了出來,看向他這邊。
一方面是趙楫,一方面是花榮。
這還用選嗎?當然是選後者。
“殿下,不好意思,我已經有安排了,還望恕罪。”
趙楫順着高銘的眼神看到了花榮,“和他有約?”
高銘點頭,“嗯,一早就約定好了,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下棋的話,我現在靜不下心來,改天吧。”說完,告别趙楫,朝花榮走去。
花榮見趙楫看自己,拱手欠了欠身,此時高銘來到跟前,拽着他的衣袖,轉身就走。
“荊王跟你說什麼了?他找你有事?”
“沒什麼,下棋,不用理他。”
花榮笑道:“你這樣不給王爺面子可以嗎?”
别人,高銘是不敢妄言,但是對趙楫這個人,高銘覺得自己的做法一點問題都沒有,“沒事,不用搭理他。”
走進花榮的帳内,高銘就開始給花榮講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包括那趙楫如何吃飯被噎着,又被他強力從鬼門關拽了回來的經過。
花榮知道高銘為什麼見到荊王底氣這麼足了,“你這可是大功一件。”
高銘則道:“那也比不上你,你一箭射死了方臘的太子,現在他們那邊都沒指望了,方寸大亂,都是你的功勞。”
“不能這樣比,你對趙楫的救命之恩,是直接有恩于皇家。對于官家的震撼,我的和你不能同日而語。”
高銘笑道:“好了,别說了,難道咱們要在這裡互相吹捧一晚上嗎?”
花榮裝作思考的樣子,“那就讓我想想,今天晚上咱們做些什麼吧。”
高銘覺得還是别讓花榮拿主意了,還是他做決定比較好,“咱們來說點正經事兒吧。”
花榮點頭表示同意,“不知道你想說的正經事,和我想聽的正經事,是不是一回事兒?”
高銘垂眸,略顯猶豫,“我想聊聊咱倆之間的事。”
花榮十分贊同,“正合我意。”
既然要談正經事,那麼表情就要嚴肅一些,高銘收斂了笑容,對花榮一本正經的道:“我這個人,你說我是瞻前顧後也好,是深思熟慮也罷,但是我就想問問你,你真的做好了應對未來的準備了嗎?還是就覺得我好玩,隻是撩我一把?”
花榮一愣,沒想到高銘會說出這樣一番質疑的話來,“你還有這樣的疑問?”
不過,從另一方面他也高興,至少高銘不逃避了,而是直面他們之間的問題。
比起對方含含糊糊的态度,他更喜歡現在這樣坦誠相見。
“我就是覺得有些事情,還是再冷靜思考一下比較好,你也說過,你不是斷袖,可你怎麼就對我……咳,我承認我是有一些人格魅力,所以我特别擔心你将這些對我的欣賞,錯以為是對我的愛慕。”
現在兩個人急刹車還來得及,越是看重這份感情,越是要謹慎對待。
他不當渣男,也不希望自己被“渣”。
倒不是懷疑花榮的人品,就是害怕這個愣頭青分不清感情的界限,把他倆都帶到溝裡去。
花榮沉聲道:“我究竟是什麼感情,我還是能分得清楚的。而且,至于未來,隻要你答應我,那麼,我沒任何顧慮的,沒人能阻攔我。”
“老太君那邊怎麼辦?”
“我說過了,我沒有什麼好顧慮的,就是太尉,我也不怕。”
他的語氣沉穩,目光堅定,這一切無疑都表明他是認真的。
高銘也不再躲避花榮的眼神,畢竟事關自己的未來,馬虎不得,“那,你是斷袖嗎?”
花榮以前可是底氣十足的回答過不是,但現在,答案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默默點頭。
高銘的質問沒有結束,又抛出了一個問題,“那你是隻對某個人有感覺,還是也對其他男人也感興趣?”
“啊?你覺得我會對其他男人有興趣嗎?那你呢,當初你怎麼扇殷天賜耳光?我跟你親近,怎麼不見你打我?可别說,因為你打不過我。”
高銘聽出花榮的意思,就是說他高銘也不直了,他正色道:“你别管其他的,就回答問題。”
花榮道:“好吧,沒有。”
“那麼,下一題……”高銘說着,從袖中取出一張紙,展開來看。
花榮立即起身,站到他旁邊,就見這像是一張卷子,上面陳列了許多問題。
“這是什麼?”
高銘有點尴尬的道:“總之,我在來的路上做了一些深入的思考,喏,這就是成果了。”
花榮怔怔的道:“你所謂的成果就是給我出一張卷子?”
第一題寫着,你覺得自己是斷袖嗎?正是剛才高銘問過的。
再往下看,問題就更具體了,其中有一道寫的是,你什麼時候覺得你們的友誼發生了變化?
看樣子,還是一道策論題。
高銘解釋道:“我沒有什麼别的意思,就是覺得,咱們将經過捋順一下。如果你在回答這些問題的過程中,産生了什麼迷茫,否定了之前的想法,那麼我出這個測試題也不失為一種防患于未然的保護措施。”
他不是來給花榮交卷的,他是來讓花榮答題的。
他在夢中做了那麼多測試題,也得來一套給花榮嘗嘗滋味。
花榮又好氣又好笑,“你還真是怪招頻出,好像給我舉行了一場科考,如果我通過了這些問題,你有什麼獎賞?舉人,還是進士?不對,換算一下,應該是情郎還是相公?”
高銘發現花榮現在什麼都敢說,耳根一熱,“你不願意的話,那就算了,當我沒說過。”就要把試卷重新收回來。
“别,我答。”
反正這裡面有些問題,高銘早晚也會問到,不如将答案直接寫給他。
“我不急,我等你。”高銘笑眯眯的道,起身走到營帳門口,轉身又笑道:“有的是時間,慢慢來。”這才走了。
花榮看着跟前的卷子,腦海裡不受控制的冒出一個想法,找高銘做媳婦,竟然還得做卷子。
——
不過,他們很快就無暇顧及兒女情長,因為朝廷大軍對方臘發動了進攻。
隻是,這一次并不是梁山軍獨自戰鬥,還有朝廷官軍協同作戰。
不過因為梁山軍被童貫派出去打頭陣,所以死傷還是有的。
就比如武松在一次戰役中,被方臘的天師包道乙偷襲,斬下了一條胳膊。
雖然接着武松便反手一戒刀将包道乙斬殺,但是這手臂無論如何也接不回來了。
高銘早就知道武松會是這個命運,但也忍不住歎氣,戰争就是這麼殘酷,要拿人命來填。
不知道武松失去一條胳膊的瞬間,是否能多少體會張都監府那些無辜人員死去時的恐懼。
武松失去了一條胳膊,特許他離開軍隊,留在當地一所寺廟内調養,而魯智深主動提議留下來照顧他,獲得了批準。
不過有些人,高銘不介意煽動自己的蝴蝶小翅膀,将軌迹改變一下。
就比如秦明,他本來應該被方臘的侄子方傑一刀斬下馬來。
但在對陣當天,高銘知道對方是方傑之後,他便大聲對童貫道:“何必跟這個亂臣賊子對戰?都這個時候了,誰有閑心與他們的主将對壘!不要廢話了,我建議直接開打!”
高銘的話,童貫多少得聽一些,當即同意,将準備對陣的秦明給叫了回來。
朝廷大軍憑借實力四處碾壓,所到之處勢如破竹,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方傑隻有丢盔卸甲逃竄的份兒,但很快就被朝廷騎兵追上射殺,至此方教主的男性後代繼承人,全部死亡。
大軍打到了方臘的老家清溪縣,眼看最後的老巢也不保,方臘帶領主要人馬躲進了幫源洞。
當初他就是在此地發迹的,這裡是他的聖地,是他最後的堡壘。
他囤聚兵馬,守住洞口,也不出門應敵。
朝廷派了幾股軍隊試探,因為地形不熟悉,才摸上去就被方臘的軍隊給一一擊破。
如此耗了這幾天,趙楷當機立斷,不能拖,強攻也要盡快拿下方臘。
衆将領也覺得,管你什麼幫源洞,不行就火攻燒山,方臘不出來就變臘肉。
不消幾日,幫源洞攻破,打頭陣的梁山軍先沖了進去,朝廷軍馬也随後趕到,打得這麼辛苦,基本上都在搶戰利品。
至此,高銘也覺得自己可以帶着花榮去搶戰利品了,不過,他要搶的,可不是這些金銀器物。
太小,他看不上眼。
“花榮,咱們就别去幫源洞内了,裡面的人夠多了。你點些人馬,咱們去周圍搜索一下,有沒有逃兵。”
花榮覺得有道理,點頭同意,帶了一隊軍馬離開幫源洞,一路搜尋殘兵敗将,還真叫他們抓住不少。
方臘是否在幫源洞被抓,現在還沒确切的消息,所以一旦抓住殘兵敗将,花榮都要問一句,“方臘人在哪裡?”
但這些人都搖頭表示不知道,也不知道真假。
高銘卻一清二楚,方臘沒在洞内被擒,他逃跑了。
他要撿的漏兒,就是方臘。
肥水不流外人田,他既然知道方臘逃跑的方向,怎麼可能便宜别人,這個軍功,他覺得還是花榮刷到比較好。
高銘一路指使人繼續往前搜,一座山頭連着一座山頭的搜着,一夜過後,足足掃蕩了五個山頭。
眼看離大部隊有些距離了,花榮擔心的道:“咱們還是回去吧,幫源洞應該有确切的消息了,如果方臘被擒住了,那麼抓一些散兵遊勇也沒有意義。”
高銘一改往日的“懶惰”,十分積極的道:“那麼,叫其他人回去吧,咱們再往前走走。”
花榮不明白,“還往前走?”
高銘點頭,指着前方半山腰的一個破舊的屋舍道:“嗯,我想去那裡坐一坐。”
花榮皺眉,“回去做吧。”
“不,我就要去那兒坐。”
他的語調兒頗有些撒嬌的意味,就是無理取鬧,花榮也依了,對史進道:“你帶兵回去,我陪高大人去那裡讨一碗水喝。”
相信花将軍能保護好高大人,再看高大人一副希望他們都趕緊離開的眼神,史進隻能聽從軍令,“是。”帶着人馬,原路返回。
而高銘則下了馬,指着那破屋道:“這屋子和我夢裡的情景很像,我一定得進去坐一坐。”
花榮好奇的陪他向上走,“什麼樣的夢?”看了眼周圍的曲徑通幽的環境,“噩夢?”
“說不太清,就是一種感覺……”高銘爬台階到一半走不動了,“歇、歇一會。”
花榮看着他搖搖頭,然後打橫将他抱起,繼續往台階上走。
高銘就不累,掙紮着跳下來,快步跑了幾個台階,一口氣到了茅屋跟前,然後扶門不停喘息,才推門進去。
進了這間茅屋,裡面隻有一個和尚打扮的老人家。
“老人家,可以讨一口水喝嗎?”
老和尚看了眼花榮身上的铠甲和懸挂着的弓箭,豈敢不給,緩聲道:”那等一會兒,我去給你打一碗。”
過一會水來了,高銘也沒喝,隻是給老和尚一錠銀子,“能不能給我們做一頓飯?”
老和尚頓了下,馬上道:“好說,好說。稍等。”便轉身去後廚忙活了。
花榮一頭霧水,“你要在這裡吃飯?”他印象中的高銘可是食不厭脍的,豈能吃一個茅屋老和尚做的東西。
高銘雙手撐臉,“寒不擇衣貧不則妻饑不擇食,胡亂吃一口。”
名為方臘的戰利品也該來了吧,究竟在哪裡?快出現快出現。
方臘從洞中逃脫,連翻了幾個山頭,到這所茅屋讨吃的,才被人逮住的,所以高銘到這裡來就是蹲守方臘。
花榮看着他,“你領我到這裡來,到底有什麼目的是?”
高銘也想不出别的借口,就道:“沒什麼,就是忽然想和你說點梯己話,有史進他們在不放便,又看到這裡有個茅屋,就上來坐一坐,聊聊天。否則一會回到軍中,人多眼雜,并不是那麼自在。”
花榮接受了這個說辭,笑道:“那就說吧,我聽着。”
“我……”高銘結舌,心裡恨道,該死的方臘,怎麼還不出現?
突然,他看到花榮豎起一指在唇間,示意他不要發聲,悄步走到後窗前,猛地推開。
高銘探身一看,就見一個人影閃過,鑽進了樹叢中。
高銘忙喊道:“快抓他!千萬别叫他跑了!”
花榮喝道:“站住,否則對你不客氣了!”
那人影根本不聽,繼續逃竄。花榮從箭囊内取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嗖地一聲直奔那人放出,就聽林中一聲怪叫,接着便是撲通一聲。
高銘要走出去查看,花榮攔住他,“你不要動,我去看看。”
花榮跳出窗戶,隐沒在樹林中,從草叢中拎出一個昏迷的男人來,肩膀上中了一箭,額頭有血迹。
花榮道:“不是我打的,我看到他的時候,他就昏迷了,應該是中箭後,摔倒在了石頭上,磕暈了。”
這人穿着普通百姓的短打衣裳,但是花榮看得出來,他的胡須修剪整齊,從短打裡露出的中衣則是上好的絲綢做的,如果是從方臘那裡逃出來的。那麼此人的級别還不低。
高銘卻很清楚,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方臘。
他把花榮帶到這裡來,就是為了守株待臘。
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讓花榮再立一個大功,為以後他跟自己那個當太尉的爹掰手腕增加籌碼。
高銘不敢透露出此人就是方臘,便說道:“咱們趕緊帶着此人回去吧。”
花榮卻道:“不急這一會,你剛才說,跟我說點梯己話,如果短的話,在這裡說了也無妨,不耽誤多少時間。回到大軍中,的确人多眼雜,許多話都不方便說。”
高銘支支吾吾的,“這個,其實我有點忘了。”
“你不說,也無妨。我也有話對你說,很簡短,你願意聽嗎?”
高銘覺得如果自己說不願意聽,有點不厚道,便點頭。
“你前段日子給我的卷子,我都答完了,在這個過程中,如你所說,我梳理了一遍自己的内心,然後我意識到了一件事……”
高銘靜靜的聽着,他沒想到花榮在這樣的情況下交卷,他緊張的看他。
“這件事就是……”花榮走近他,聲音說不出的溫柔,“……我真的喜歡你。”說完,微微俯身,在他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