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黑色的鐵籠子,男人雙手被束在身後,低垂着頭跪在那裡,白襯衣的扣子被崩開兩粒,露出的兇膛肌理分明,如果……
如果忽略那滿身幹涸與鮮亮的血迹,這張臉和這副身軀,是上帝最完美的作品。
他眼睛上被蒙着白色的布條,嘴角梅花般的血漬綻放。
“盛叔……!”
饒是喵爺見慣了大風大浪,看到這副場景也免不得驚詫出聲,臉色劇變。
付銘盛沒理她,深邃的眸光一轉不轉的看着自己的女兒。
“小小,有沒有覺得很美?”
嗓音依舊溫潤如泉。
他手上轉動着玉扳指,不緊不慢的模樣像是佛子在為亡靈超度,“如若不是他犯了我的大忌,我其實非常欣賞這個年輕人,長得好,能力強,可惜啊……”
一句話裡說了兩個可惜。
他就像運籌帷幄的決斷者,在認真評價一個人才。
姜也雙眼通紅,從剛才到現在瞳仁閃都沒閃一下,那深處有血在湧動。
“不知道……他犯了您的什麼大忌?”聲音很淡,很輕,怕吓到誰一樣的小心翼翼。
他是在睡覺。
他需要休息。
付銘盛動作停頓下來,飽含父愛的眸光在這時微微起了變化,深沉難測。
好一會兒。
他莞爾一笑,如佛慈悲。
“事到如今,告訴你們也沒什麼,九年前……要不是因為這位大隊長,我早就跟我的女兒父女團聚了,我女兒也不用遭受那麼多年的颠沛流離。小小……”
付銘盛轉過頭來,如鷹的視線再次落在姜也身上。
一字一頓。
“你說他,該不該死?”
姜也還是看着不遠處跪着的男人,白色襯衫,上身肌肉健碩,腰部和腿部的線條流暢,就顯得那些破開的傷口格外明顯。
這是……用鞭子在抽麼?
忽然覺得這地方窒息得恐慌。
他怎麼不起來啊。
睜眼也行。
看看她。
姜也心裡有什麼珍藏的東西轟然破碎,和她的心髒融為一體,被一遍遍翻來覆去的淩遲,再撒上一把鹽。
昏黃的燈光籠罩在她身上,四周的一切被皚皚白雪覆蓋,冷得不像話,隻剩下她一個人,渺小、無助、也無能。
偏偏還有一根弦支撐在那裡,不允許她倒下。
“該死。”
兩個字出口,漠然冰涼。
付銘盛嘴角笑意放大,就知道這個女兒會讓他滿意,這個年輕人是他的仇人,他絕不允許自己的女兒對仇人動情。
“确實該死,不過現在還吊着一口氣。”
他轉身跟後面的保镖伸手。
“小小,爸爸很心疼你的那些遭遇,既然你也這麼恨他,不如親手解決他。”
黑黢黢的武器遞過來。
他對她的監視那麼嚴密,當然也知道這東西她會用。
姜也沒動,定定的樣子像尊沒有感情的雕塑。
倉庫裡特别安靜,這種安靜是其他人都不敢說話,或不解或震驚,都得全部埋藏在心裡,這場交易已經不那麼重要——
或者說解決了這件事交易才能進行。
所有人都在靜等。
姜也垂着眼,卷翹的睫毛在下方投下一抹陰影,好一會兒才緩緩擡手,有些顫抖,伸過去的時候連空氣都在屏住呼吸。
最終收回。
她吐出一口氣,堅定地擡眼,“盛叔,我想單獨跟你談談,可以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