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子裡沒有這一段記憶。
母親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再加上從小到大安家幾乎沒什麼母親的東西,他們也不提,她不記得,自然就不會有太多感情。
許遲蹙眉看着她,好一會兒才沉沉的聲音道:“安太太不是你的母親。”
“……什、什麼?”
安瑟一下愣在原地,“什麼意思?”
“安之林帶太太和女兒去度假,最根本的原因……是為了殺掉安太太肚子裡那個四個字大的孩子。”
安家傭人太多,老夫人也不會同意,他沒有辦法下手。
把太太帶出去,好男人人設也立住了,自己的目的也達到了。
安瑟感覺自己的頭皮在寸寸收緊,“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安安。”
大概是覺得自己說的話太過殘忍,他摩挲着她的手指,充滿安撫的低音,“我們查了這麼長時間,好不容易才有了眉目,裡面躺着的兩個人,就是安家曾經的司機和育嬰師。”
安之林知道他查到了,做什麼已經來不及,唯一的選擇隻有滅口。
安瑟手心有冷汗冒出來,但還是……
難以相信。
“可你還是沒說,這一切和婁啟有什麼關系?”
“因為他和你,都是最大的受害者。”
許遲轉過去看着遠處,聲音莫名沙啞,“他母親聽到了安之林和安太太吵架,才知道原來安太太肚子裡懷疑的不是安家的孩子,她在外面一直有個情人,直到孩子流産之後還在偷偷聯系。”
這才是安之林決定對安太太痛殺下手的原因。
婁啟的母親目睹了這一切,走的時候卻不小心被育嬰師發現了,因此換來了全家的滅頂之災,那場大火根本就不是意外。
“安之林沒有殺過人,更何況那個人還是自己日夜相處的太太,難免糾結懊悔,甚至顧不上年幼的女兒,安瑟那時候隻有三歲,被爸爸帶到海邊玩的時候……不小心卷入了大海。”
一家三口,隻剩下安之林自己。
他回京無法交代,不隻是對自己的母親,更是對光大媒體的無數雙眼睛。
“他充當了一個好人的角色,跟婁啟提出幫他給妹妹治病,并且要終身對他們姐弟負責,條件就是婁安安從此改名換姓,做安家唯一的小姐。”
很長的時間裡,安瑟沒有聲音,連呼吸都沒有。
她覺得自己血是涼的。
身體也是麻的。
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仿佛腳下生了根,有野獸在不斷吸盡她身上的力氣,每一根骨頭都在漸漸軟下去。
他在說什麼……
他在說什麼啊?
她不是安瑟,是婁安安?
……不可能。
怎麼可能。
但是又怎麼不可能?
從小到大,外人都覺得安家小姐光鮮亮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獨生女,被安之林捧在掌心裡長大。
可隻有她自己知道,父親和奶奶看她的時候眼裡根本就沒有感情,她對他們來說更多的是門面,是工具,是讓安家發展順利的機器。
明明他們都是很好的人啊……
隻是對她不好罷了。
如果不是親生的,那一切都可以解釋了……原來不是親生的啊,哦……不止的。
他們還殺了她真正的父母。
安瑟比自己想象的平靜,或者說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反應,所以就隻能呆呆的站着,等待他接下來的話還有怎樣的重擊。
沒有也夠了。
就這樣已經夠了。
許遲看着她煞白的臉,心髒被猛地什麼重錘了一下,捏着她冰涼的手,“寶貝,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