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說變就變,上午的陽光和煦仿佛是一場錯覺,下午陰天之後,晚上竟然直接下起了大雨,像急于掩蓋什麼痕迹一般。
“許隊!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河床的水位上漲了,再說你都已經在水裡泡了幾個小時,身體怎麼受得住?”
“是啊許總,您先回去,剩下的交給我們。”
雨聲太大,所有人都要吼着說話。
那聲音又快速被雨水掩蓋,不留一絲痕迹。
男人低沉沙啞的嗓音卻格外醒耳:“她都受得住,我憑什麼受不住?”
隻是停頓了片刻,他吼聲道:“繼續搜!下遊的住戶也去問問,覺得受不了的就先下去,換人來!”
“……”
陳想站在原地,暗罵了一聲。
真他媽當自己鐵打的?!
許溫延沒有看他,沉黑的背影融入雨幕,與漆黑的夜并為一體。
雨下得越來越大,幕布般的夜空裡雨水發亮一樣的落下來,讓這流淌的河也變得奇怪詭異,猶如忘川。
晚上八點,緻裕安總算是派人來叫人。
“許隊,姓祁的開口了!”
陳想這句話喊出來,前面的男人根本就沒有反應,聾了似的。
他抹了一把臉,過去拉人。
“許溫延,跟我走!”
許溫延冷銳的聲線就和他的身體一樣,冰涼冒着寒氣,“滾!”
他又繼續往旁邊的河岸去,如果人在昏迷的情況下,很有可能被河水沖到沿岸,不一定會到下遊。
雨水從臉上沖刷而過,他就像入了魔,完全聽不進去别人說了什麼。
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
找到她。
姜也……
她那麼麻煩的人,怎麼可能輕易就出事?
她一定是想用這樣的辦法,逼着他低頭,逼着他告訴她真相,逼着他哄她……
許溫延閉了閉眼,瞳仁脹痛得難受,那種疼能牽扯到渾身的每一根神經,一旦停下來,就會吞噬他。
陳想看着那道孤寂落寞的身影,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感覺。
隻是眼睛發酸。
那個神一般的男人,似乎墜下神壇了。
他重重的抹了一把臉,闊步走過去,一個重重的手刀劈在男人後頸。
許溫延毫無防備。
身體頓了一秒。
“嘭——”
倒下。
陳想撈他起來,轉頭朝身後大吼:“趕緊過來幫忙!”
——
一夜過去,搜救隊一無所獲。
沉悶的黑雲退去,天空重現光芒,前一天的痕迹也被沖刷得幹幹淨淨,就像什麼也未曾發生過。
鳳栖山莊的房間裡,死氣沉沉的灰敗。
“怎麼辦?燒還沒退,人也不醒,要不……先回去?”
這得去醫院!
緻裕安涼涼的看了他一眼,“你就不怕他弄死你?”
竟然敢直接把人劈暈,要是還擅自把人帶回去,那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陳想攤手,“你也看到了,我要是不把他弄回來,現在說不定連命都沒了。”
說完又自己呸了兩聲。
緻裕安沒再說什麼,隻是歎氣。
以前總覺得這個男人無所不能,鋼鐵般的身體和意志。
現在看來,人一旦有了七情六欲,再無堅不摧的人也會生出軟肋,……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