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語氣裡滿是不耐煩,眼神很冷,而且,他人高馬大的,往那裡一站,跟一座山似的,襯得柏國金跟他爸瘦小的像隻猴子。
王婆子站在他面前更是跟個小孩一樣。
王婆子看着高大的男人,那是敢怒不敢言。
連柏國金這平常叫嚣聲音最大的人也慫了,安安靜靜閉了嘴。
柏國金覺得自己要是敢開口反駁一句,這男人怕是能一拳就能把他給掄飛。
男人見他們總算安靜下來,這才神色不好的重新坐下,頭枕着胳膊又睡了起來。
因為有這男人發火在前,王婆子她們即便再不滿,也不敢再吵吵,說話都是無形的口語,意思全靠連蒙帶猜。
總之,那是一點聲音都不敢再發出來。
楊桂花另一邊病床上躺着的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好像是腿摔斷了,打着石膏,如今正躺在那裡呢,也沒睡着,眼睛滴溜溜盯着楊桂花看,目光在她兇前着重停留了一瞬。
那目光看的楊桂花心裡一滲,有些不舒服,側過身避開了男人的目光。
男人撇了撇嘴,但也不敢發出聲音,隻是目光在她身上就沒落下去過。
病房裡三張病床都住滿了病人跟孕婦,柏國金他們晚上要留下來便沒有地方睡。
柏國金可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主,哪怕病床很窄,才一米寬,睡楊桂花跟她剛出生的兒子都勉勉強強,但柏國金還是直接擠了上來,期間,壓住了楊桂花的傷口,疼的楊桂花沒忍住,慘叫了一聲。
“疼!”
聲音很大,旁邊床上本來睡着的孕婦動了動。
趴在她床邊的男人立刻擡頭瞪了柏國金一眼,滿是威脅。
柏國金吓得僵在床上。
等男人重新趴下,他氣的狠狠拍了楊桂花一下,壓低聲音道,“小點聲音!”
楊桂花可委屈,她摸了摸下半身的衣服,那裡又有點濕,大概是擠壓到傷口流了鮮血。
隻是對柏國金的懼怕是刻在骨子裡的,所以,她動了動,盡量往外側靠,給柏國金留下位置,省的他擠壓碰到自己的傷口,到時候遭罪的還是自己。
柏國金對她的識趣很滿意,一個大男人霸占了大半張病床,不知道的還以為身子不好住院的是他。
至于王婆子跟她男人就很簡單,直接從廚房那邊借來了兩個大麻袋往地上一鋪就這樣睡了。
又用一個麻袋當被子蓋在身上,還弄了幾張舊報紙過來蓋身上。
所幸現在是五月底,天氣不說多熱,但也不冷,所以,她們在地上睡才沒凍着。
餓勁兒過了之後,楊桂花覺得自己身上一陣冷一陣熱的,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
夜裡,柏耐寒跟劉玉芝起來好幾次,都是喂孩子喝奶的,順便給孩子換尿布。
也是這給孩子喂奶換尿布,柏耐寒才知道照顧一個小孩子有多累。
孩子一晚上要喝好幾次奶,還要換好幾次尿布,不然就會一直哭,太濕的尿布也會浸小孩的屁股,容易長紅疹子,所以隻能勤給小孩換尿布。
這年頭的布很珍貴,所以,小孩的尿布就很少,一般人家隻有兩三個換着用。
至于柏耐寒這閨女,因着家裡這兩年闊綽了點,準備了五六個尿布,但還是有點不夠用。
劉玉芝甚至還去食堂借了點草木灰塞到尿布裡,這樣吸尿,尿布可以多用一段時間。
這也幸好是春夏之交,天氣好,尿布洗了容易幹,要是冬天,那簡直不敢想。
而且,這要是産婦自己喂孩子喝奶,好不容易睡着了,就又要起來喂孩子,這要是長此以往,有睡眠障礙都是正常的。
也不怪别人說孩子難養,女人當了媽就容易老的快。
每天都睡不好,能不老嗎?
就連柏耐寒自诩自己身體很好,這樣連續照顧孩子一夜,身體也有點吃不消。
到了後面,他幾乎是對孩子的哭聲有了條件反射,隻要孩子一哭,他保證瞬間清醒。
劉玉芝心疼兒子,想讓他多睡一會兒,但柏耐寒不願意,以後,這孩子還是他照顧的多,總要多學學的。
打着哈欠,給孩子喂完奶粉,天邊已經漸漸露出了月白,天快亮了。
他把孩子輕輕放在床邊,正要回去再眯一會兒,雲清歡就慢慢的睜開眼睛,眼睛直直的望着他。
她眸光帶着陌生。
柏耐寒手一頓,身體戰栗,一動不動,小心翼翼開口,“清歡?你醒了?”
雲清歡眼睛眨了眨,像是沒反應過來。
她看向四周,目光在枕邊睡着的小家夥身上頓了頓,半晌才道,“我這是死了嗎?不然我身邊怎麼還會有個孩子?”
她喃喃自語。
“肯定是夢。”
說着,她又閉上了眼睛。
但身邊的動靜一直都在。
劉玉芝在兒子說話的時候,整個人瞬間清醒,直接從床上跳了下來,動作敏捷的把燈給打開。
她動作迅敏的都不像是老太太。
“清歡,你醒了?你感覺怎麼樣?餓不餓?疼不疼?”
一連串問了好幾個問題。
而旁邊的柏耐寒整個人都是僵着的,一動不動。
劉玉芝使勁拍了自己兒子一下,“你還愣着幹什麼?沒看到清歡醒了?趕緊去跟食堂後廚的人說說,借他們的廚房用一用,把飯熱熱,趕緊端過來,你媳婦肯定餓死了。”
柏耐寒被拍的一個趔趄,但他沒反應的又站好,然後又一動不動,杵着不動。
眼睛卻直勾勾盯着雲清歡。
心直往下墜。
如墜深淵。
劉玉芝這才發現自己兒子情緒不太對勁,小心看了兒媳婦一眼,隻見人還在閉着眼睛,隻是從她微顫的眼睫可以看出她在裝睡。
又去看兒子,發現他整個人都在繃緊神經,雙手更是不自覺的握成拳頭。
劉玉芝:“……”
心裡不由得也升起一抹擔憂。
這是咋了?
柏耐寒沒動,隻對劉玉芝道,“媽,你先去把飯熱熱吧,我在這裡陪着清歡。”
劉玉芝二丈摸不着頭腦,但兒媳婦醒來總歸是一件好事,所以,她還是聽話的走到桌前,把飯盒拎着往食堂的方向走。
到了門口還是有點不放心的回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