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路和池景雲會碰在一起,蘇煙也挺意外。
阮梨清說還有五分鐘到酒店,蘇煙就帶着睿睿先下樓。
她身上穿着一件黑底金線的旗袍,頭發懶散的盤在腦後,臉上帶着淡妝,整個人仿佛都在發光一樣。
睿睿乖巧的跟在她身邊,身上也是穿着阮梨清給他買的一套小西裝,粉雕玉琢的。
睿睿反應比誰都大,看見陳路就邁着小短腿跑過去。
陳路彎下腰,摸摸他的臉,也被他這小炮彈的模樣逗笑:“慢點,别摔倒。”
睿睿搖搖頭說,“不會摔,我要畫。”
陳路有些驚訝,他第一次見到睿睿的時候,睿睿整個的還不會說話。
前幾天過來,他雖然能說話,但表達的也不算清晰,然而剛剛那話說的,就又不一樣了。
陳路望向蘇煙,他掩去眼裡的驚豔,“睿睿怎麼變化這麼大了?”
“估計是他沒事就自己念叨念出來的。”
從那天發現睿睿對畫畫有興趣以後,蘇煙和阮梨清就給他買了些繪本,本來是想給他打發時間用,卻沒想到睿睿看着看着,反而會沒事自己指着那些圖編故事。
起初蘇煙沒在意,以為他隻是在咿咿呀呀,直到後來,他聽睿睿說完了一個小鴨子的故事。
睿睿的表達能力很強。
蘇煙和陳路有一下沒一下的說着話,就跟沒看見旁邊的池景雲一樣。
“蘇煙。”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響起,池景雲沒什麼表情的看着她。
蘇煙同樣回以沒表情的眼神。
她看着池景雲,也不開口。
蘇煙今天特意打扮過,她身上那股慵懶勁兒配上這身新中式的風格,堪稱絕妙,狐狸似的眼睛裡帶着冷淡。
池景雲氣質冷清如佛子,他淡色眸底沒有絲毫情緒,“去南影?”
蘇煙啧聲,“和你有關系嗎?”
池景雲對上她的眼神,“南影校方說你給他們捐贈兩百萬。”
他語氣沒什麼變化,“真大方。”
蘇煙低頭看着自己的指甲,也不回避,點點頭說道:“那也是托了你的福。”
畢竟這兩百萬是池景雲給她的。
蘇煙沒别的,就是花錢的時候從來不會有什麼負擔,尤其是池景雲給她的錢。
換句話說,這些錢哪個不是她應得的。
她收回自己的視線,扭頭看向睿睿和陳路,“再等一會,阮梨清過來接我們。”
她完全沒考慮到池景雲在這是要做什麼,直接把他無視。
蘇煙性格一直很差,誰讓她心情不舒服,她都不樂意搭理。
以前還會想方設法的報複回來,現在有睿睿了,就漸漸的沒了那麼尖銳的心思。
所以池景雲。
蘇煙眼底閃過一絲冷意,又很快斂去。
她是真的失去興趣了。
阮梨清以前說過她很灑脫,特别能狠下心。
但隻有蘇煙自己才知道,她不是能狠下心,隻是她太喜歡觀察細節,往往都是在那些從不令人在意的細節之中,慢慢沒了興趣失去熱情。
可能是因為當母親的,就是見不得兒女失望。
所以蘇煙至今隻要想到之前在南影,睿睿滿眼希望的朝着池景雲奔跑過去想要和他親近,卻又被池景雲拒絕,之後一臉的落寞,她就覺得心裡那個柔軟的地方被人用刀子戳了下。
蘇煙已經沒有親人了,唯一的血緣關系僅剩睿睿。
她舍不得他失望難過,一點也不行。
蘇煙不覺得自己會是一個好媽媽,但她會努力讓睿睿的童年沒那麼遺憾。
阮梨清來的很快,她和沈灼一起過來,車停在酒店門口,看見這三方僵持的畫面微微一頓。
她挑了挑眉梢,“看來好像我不該來?”
蘇煙瞥她一眼,上前拎住睿睿的衣領子直接塞進車裡,随後指揮陳路:“上車。”
陳路一個學生,哪裡能開車來,他目光在池景雲和沈灼的車上掃過,眸光閃了閃。
這兩輛車,都是出了名的豪車,動辄七位數。
而蘇煙顯然對這樣的車已經習慣。
見陳路沒反應,蘇煙提醒他:“怎麼不上車?”
陳路看向她,似乎有些猶豫。
二十出頭的男孩子,身材清俊挺拔,天生帶着不服輸的勁兒。
他垂下眼皮,背影仍舊挺的很直:“不用,我一會還有東西要去拿,你帶着睿睿直接過去就可以。”
蘇煙頓了下,看懂陳路眼裡的想法,她想也沒想,扭頭和阮梨清說道:“你先帶睿睿過去吧,一會校門口彙合。”
她看了眼陳路,漫不經心的笑了下,“我陪這位小畫家一起去拿東西。”
小畫家三個字不知道為什麼聽起來格外清晰,陳路被嗆的咳嗽了聲。
阮梨清見狀,也沒有和蘇煙多廢話,點點頭,不過上車前她又轉頭看向池景雲,意有所指的問道:“池總怎麼也有時間來這裡,是想來接蘇煙還是接柳絮?”
這話說的紮心,池景雲手指頓了下,擡眸看向蘇煙。
蘇煙面不改色,仿佛沒聽到阮梨清的話一樣,她隻問陳路:“你去哪裡拿東西,過去來得及嗎?”
阮梨清将池景雲的表情看在眼裡,她又笑了下,慢悠悠的提醒蘇煙,“蘇煙你一會去南影的時候可要當心點,畢竟那位謝小月同學和柳絮同學身後可是有人罩着的。”
這話就差沒直接點名指姓池景雲了。
蘇煙不在意的嗯了聲,擡腿直接越過池景雲。
池景雲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麼,也沒再攔下蘇煙。
蘇煙和陳路走了,阮梨清跟沈灼就徑直開車去學校。
阮梨清抱着睿睿,看見池景雲還在原地分毫不動的模樣。她遲疑着問沈灼,“池景雲到底想幹什麼,柳絮不會真的在這裡吧?”
沈灼從後視鏡看她一眼,“關心他做什麼?”
阮梨清摸了一把睿睿的小臉,眼裡浮現出半點憂思,她想了想說道:“沈灼,我覺得你家的男性,是不是都有點……”
她話沒說完,但是意思卻很明顯,沈灼開車的動作一頓,随即漫不經心的說道:“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和池景雲的關系并沒有那麼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