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名氣節是文官立足之本。
“所以，那些貴女與公子們都以能參加阮府的宴會為榮，若是能再博個才名，更好不過。”
柳江雲拉着林清婉坐到船坊裡的桌案邊，四面都被木闆封住，隻留兩個窗口，風進不來，卻能從裡面看到外面的景色。
柳江雲提起茶壺，給她倒茶，“聽聞你喜歡花茶，這是盛京最有名的茶樓所制而成，你嘗嘗可合你心意？”
随着茶水倒出，一股清香之氣四溢，香氣雖清新卻有幾分濃郁，并不是林清婉喜歡的味道。
她笑笑，擡手端起茶盞輕抿一口，入口微澀，後味太甜。
“還不錯！”她沖柳江雲點頭。
船緩緩行駛，她看着外面景色從眼前劃過，輕聲問道，“江雲，你…可是有什麼事情尋我？”
柳江雲面色一頓，随即點頭，“是…有些事，可我不能說，但保證不會傷害到你的，待會你就知道了。”
林清婉回眸看她，片刻後點頭，“我自是信我的二嫂嫂的。”
柳江雲臉一紅，“少胡說八道。”她伸手捏捏林清婉的腰，羞的面紅耳赤。
“我父母親大概三兩日就能抵京，到時上門下聘，你自然是我嫂嫂，怎是胡說八道。”
聽聞林家夫婦三兩日就到，柳江雲臉上抑制不住的歡喜，但還是羞的嗔林清婉一眼。
“你在取笑我，當心我打你。”
眼珠一轉，她眨眼一笑，“不過…誰是誰的嫂嫂，誰取笑誰可還一不定呢。”
林清婉蹙眉看她，柳江雲卻已轉了話題，聊起了别的。
二人走至窗前，看着湖水流動，呼嘯風聲綿延不絕。
林清婉，“冬日遊湖，倒是虧你想的出來，若是前兩日下雪的天氣，怕是湖面都要結冰不可。”
“這個你就有所不知了，玉湖水四季如春，便是最寒冷之時，玉湖水也不會結冰的。”
林清婉很是詫異，“為何？”
柳江雲笑笑，“這是我也隻是聽說，當不得真。”
“玉湖一路通向城外，且越往外，湖水越溫，盛京人都說玉湖是天然形成，城外有一處泉眼，是溫泉。”
“細水長流，熱溫不散，京中很多男女在此幽會，以此形容二人熱烈的愛情，希望能像玉湖的水一樣，越來越炙熱，經久不散。”
柳江雲扭頭看向林清婉，眼中帶着不知名的笑意。
林清婉，“等你與我二哥定下親事，我讓他帶你來玩。”
柳江雲瞪她一眼，“我哪有哪個意思？”
林清婉笑道，“既是京中盛傳的，那不論真假，自然要來讨個好兆頭不是。”
不然，她們兩個少女來這，豈不是有些奇怪。
柳江雲微歎口氣，遙遙看向無盡頭的湖水，我的哥哥，妹妹盡力了，剩下就靠你自己了。
“這個時節，怕是幽會的都躲家裡不想出來，咱們倆少女出湖遊玩，怎麼都有些奇怪。”
柳江雲，“左右湖上沒人，奇不奇怪的也沒人知道。”
二人相視而笑。
隻是柳江雲話音剛落，耳邊便有袅袅琴音響起，琴音悠揚婉轉，柔柔如清泉，仿佛羽毛一般，撩動人心弦。
“鳳求凰？”柳江雲秀眉一挑，起身走向窗口。
“這麼冷的天，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竟在此向心上人告白。”
林清婉，“你如何得知是哪家的小姐？而不是有情人幽會。”
柳江雲驚奇的往外瞅着，邊回答林清婉的問題，“能到玉湖來的人，都是非富即貴的，光是這琴音，技藝就十分高超，定是經過數十年培養的。”
她回頭看向林清婉，笑道，“哪家的富貴小姐，敢明目張膽的與男人幽會？”
林清婉，“敢大庭廣衆之下彈奏鳳求凰的，怎會沒有私定終身的膽量。”
她也起身走過去，二人一同看向琴音傳出的方向，一艘不小的彩舫正朝她們的方向而來，看樣子也是打算出城的。
柳江雲，“你剛才不是還說，這麼冷的天，不會有人出門遊湖嗎，也許那船上的二人也是報的這種想法。”
她細細看着那彩艦，突然蹙眉，有些驚異，“那…貌似是阮家的船。”
林清婉，“船也分是哪家的？”
柳江雲點頭，“本來是不分的，隻要有錢就能坐，可因為阮家經常在此設宴，就命人專門打造了一艘，聽聞價值萬金。”
“你瞧那彩艦上面的揚帆，是不是有阮這個字？”
林清婉注視片刻，道，“若是價值萬金，那想必就是了。”
她都不用看有沒有阮家标志，隻那彩艦的奢華，就已證明一切。
二人又看了一會兒，紛紛轉身回到桌案旁，隻要不妨礙她們，對旁人家的事，她們并不好奇。
“想是阮家的公子帶心上人出門遊湖的。”
柳江雲回味着那曲鳳求凰，還有些意猶未盡。
不得不說，那女子琴藝十分了得。
林清婉點點頭，沒有應答。
她朝外面的那艘船看一眼，眼底波光流轉，隐藏暗芒。
船彎彎繞繞一路行駛出城，阮家的那艘緊随其後。
不斷有琴音從阮家的船上傳出，大都是低低柔柔，繞人心緒，一聽便是女子彈給心上人的。
林清婉坐在桌旁抿茶，靜靜聽着身後那艘船傳來的絲弦聲聲。
最後是琴蕭合奏，二人配合十分默契，聲落，耳邊仿佛依舊弦歌不絕，餘音袅袅，令人回味無窮。
“這二人倒十分登對，都有幾分才氣。”柳江雲由衷贊歎。
林清婉笑笑，垂頭把玩着手中茶盞，來回轉着圈，從那蕭聲響起，她的唇角就一直挂着笑。
說不清是什麼意味，似笑非笑中，又仿佛帶着幾分嘲諷。
“江雲，讓船夫劃慢些，讓阮家的船先過。”
柳江雲點頭，“的确，咱們可别擋了人家的興緻。”
她起身走出去安排船夫，林清婉一動不動的抿着花茶，神色平靜。
船慢下來，緩緩往邊上行去，許是看出她們意思，阮家的船加快幾分，并排而過。
林清婉突然起身走向窗口，阮家的船奢華，連兩邊的窗口都是用上等的水晶所制，隔着那晶瑩剔透的水晶，能隐約看到裡面并肩而立的一男一女。
男人修長的身影映入眼底，那熟悉的面容，未掀起林清婉心底一絲波瀾。
她站在窗口，看着那二人談笑風生，唇角一直挂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