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一路将林清婉兄妹迎進了二樓最裡側的雅間。
林軒逸雖是讀書人,可出身世家還是有幾分氣勢在的,淩厲的目光盯的店小二渾身不自在,隐隐有些發怵。
剛将林清婉,林軒逸帶進雅間便忙要退下,“客官,您看要吃點什麼,小的這就下去傳菜。”
說話間腦袋深深低着,不敢擡頭與二人對視。
林清婉沒說話,作為底層群衆的确生存不易,可若心思不正,算計到她的頭上,那就别怪她收拾他了。
林軒逸沉着臉道:“醉仙樓作為江南最大的酒樓,難不成就是如此對待客人的?來了半晌連茶水都沒人上?”
店小二這會兒倒是顯的恭敬,“小的忙暈頭了,客官稍等,小的這就去給您上茶。”
話落如臨大赦般,扭頭就跑,卻又剛好撞上進門的柳楓亭,再次被彈進屋裡,蹲坐在了地上。
柳楓亭垂頭看了眼衣袍上留下的油漬,漂亮的桃花眼中寒意森森,冷冷的看着店小二。
“這件衣袍可是上等蜀錦所制,沾不得水,爺今日第一次穿就被你給弄上了髒東西,說吧,你打算怎麼賠?”
柳楓亭似笑非笑的進屋坐了下來,店小二也是識得他的,頓時吓的冷汗都掉下來了。
“柳公子,小的…小的不是故意的,柳公子恕罪……柳公子大人大量,饒了小的吧…”
店小二趴在地上慌張求饒,他一年的月銀也不過三十兩銀子,連這些公子哥的一頓飯錢都不夠,哪有銀子去賠他的衣服,就是賣了他都不夠。
林清婉幾人靜靜坐着誰都不接話。
柳楓亭悠閑的靠在椅子上,看着店小二拼命的磕頭,無動于衷。
直到店小二磕的精疲力盡,額頭青紫的擡眸偷觑他,才忽的一笑,冰冷開口。
“你方才應該掙了司家不少銀子吧,都拿出來賠啊,再加上你多年的積蓄,老婆本,還有你老娘的棺材本,再不行就賣姐姐,賣妹妹,小爺我好說話,來者不拒。”
柳楓亭笑的風流又多情,提及他姐姐,妹妹時,桃花眼中更是精光奕奕,就像見了老鼠的貓兒一般。
“哥…哥哥……”柳江雲偷偷碰了碰他的手臂,小聲道。
“哥哥,姐姐妹妹就算了,父親若知道了可不得了,肯定要重罰你的。”
柳楓亭瞥了眼吓傻的店小二,吊兒郎當道,“罰就罰了,我風流又不是一日兩日了,玩玩而已,過幾日就丢了,又不娶進門,不會怎麼着的。”
“再者說,又不是小爺我強搶民女,分明是人家送上門還債的,這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說是不是?”
柳楓亭沖地上的店小二擡了擡下巴,笑的一臉無辜。
店小二人都傻了,江南誰不知曉這柳家公子是什麼德行,可恰巧他家中還真有一個正值桃李的妹妹,想到要送妹妹還債給他糟踐,店小二渾身都涼透了。
他爹娘還不得給他拼命不可。
店小二膝行到柳楓亭腳下,又開始拼命的磕頭,“柳公子,小的知錯了,小的再不敢算計林小姐了,是…是司小姐命令小的這麼做的,小的隻是一個平頭百姓,如何敢與司家拗脾氣,您高擡貴手,繞過小的吧……”
柳楓亭靜靜坐着,把玩着腰間的剔透玉佩,并不搭理小二。
店小二見他無動于衷,眼中溢上絕望,江南都知道,柳家雖低調,可除了沈家,也是沒人敢惹的,司家更不可能因為他一個卑賤平民得罪柳家。
他頹然的跪在地上,将身上所有銀錢都掏了出來。
“柳公子,這些是司小姐給的,剩下的都是小的的私房錢,我家裡還有些,都給您,您就行行好,放過小的這條賤命吧。”
店小二額頭隐隐滲出血絲,林清婉這方擡頭看向他手裡捧着的銀子,眉頭不禁一跳。
她就值一兩銀子?
林清婉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司文情也是夠小氣的,果真越有錢的越摳搜。
想了想,她對店小二說道,“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這責任她總是逃不脫的,你說是不是,小二?”
店小二茫然擡頭看向林清婉,眼珠轉了轉,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神情還有些猶豫,“這……”
柳家他惹不起,可司家若想弄死他,也是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見他遲遲不動,柳楓亭冷冷一嗤,“林小姐心善,指了你一條明路,可看你這樣子,倒像是難以決定,不若我現在便派人将你姐姐妹妹抓過來,陪小爺幾晚,小爺保證不在跟你計較。”
店小二臉色煞白,瞬間有了決定,“柳公子您說,要賠多少銀子,小的這就去準備。”
柳楓亭一笑,擡手彈了彈衣袍上不存在的灰,“一萬兩銀子,我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若送不來,我就讓人去你家抓人。”
店小二聽到這一萬兩銀子都傻了,可後面柳楓亭的話又讓他瞬間打了個冷戰。
欠債還錢,柳家要真抓了他妹妹,他便是告到衙門也是不占理的,更何況府衙也不敢斷柳家的案子,說不得還得打他幾個闆子了事。
左右權衡之下,店小二重重磕了個頭忙爬了起來,“柳公子您等着,小的這就去找司家要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