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子這一路都聽着于敬亭火力輸出。
陳佟一開始還能氣急敗壞地回幾句,後來不知是累睡了,還是氣暈了,沒動靜了。
車到家,于敬亭熟稔地從車座底下抽出麻繩——别問他車上為啥會有這個,問就是,後備箱還有麻袋呢。
結結實實地給陳佟捆上,跟扛小豬似的把人放肩膀上。
頭朝下的扛進屋。
“你捆他幹啥啊?”穗子問。
“這小子花花腸子忒多,防着他耍滑頭,我捆着審問他。”
“不會打擊到他吧?”
穗子擔心陳佟受不了,剛目睹了親人在眼前死了,又被于敬亭這麼收拾,這不得抑郁啊?
“打擊他?艾瑪,媳婦,你也太看得起他了,隻有心地善良的人才會被這些傷害,他善良嗎?毒蛇口中牙,馬蜂腚上刺,加在一起都不如他毒的十分之一,他不去傷害别人就是這個世界的萬幸,你還指望他被我這點小意思傷害?”
“呃——”穗子本想辯解兩句,但又無從說,因為于敬亭說的,都是實話。
“我也想不明白,他在我跟前,一直是非常孝順聽話的,可他小時候怎麼這麼壞?”
就因為養子一直很孝順,所以誤以為他當叛徒後穗子才那麼鬧心。
重生後她再看陳佟的少年時,才發現這個在她心裡很溫和的孩子,從小就是個心狠手辣的。
陳佟小時候那刻在骨子裡的壞,讓穗子順理成章的認為他當叛徒是必然結果,但他卻回來說,沒有當叛徒。
這讓穗子産生了濃重的分裂感,不知道哪個才是真的陳佟。
“你這是當局者迷,我從旁觀者的角度說兩句,可能話有點直,沒那麼好聽。”于敬亭說。
穗子點頭。
“媳婦,你哪兒都好,可是看人這塊,偶爾會有些不太準......你承認嗎?”
穗子點頭。
前世她也沒看透李有财,被害死了。這是她的缺點,必須要承認。
“這是為什麼呢?因為你心好,你不願意用最大的惡意揣測别人,這是你吸引我的優點,可同樣是你的緻命弱點,隻要不是主動打到你頭上的,你就不會先出手,可真等人家打你身上,你再還擊,那不晚了?”
于敬亭剛好是跟穗子完全相反的性格,穗子的緻命弱點他剛好能補上,同樣,于敬亭的弱點,穗子也剛好補上。
這倆人分開時各自創造的價值,遠不如湊一起後來得大。
“可他除了當叛徒的事讓我鬧心,别的時候都很孝順我啊,現在既然知道當叛徒是誤會,那我也沒有理由排斥孝順我的孩子,你讓我平白無故的針對他,我做不到。”
“不排除這小子對你跟對别人不一樣。但你不能因為他隻對你一個人好,就說他是個好人吧?後續他繼續背着你做見不得人的勾當,你的責任感還是還會讓你上火。”
至親夫妻,說話沒有那麼好聽,但句句都在要害上,穗子每一句都聽進去了。
“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你狠不下的心我能,這崽子你就交給我,惡人還需惡人磨。”
“......你幹嘛說自己是惡人?”
“我從不以好人自居,所以我會用最壞的惡意去揣測我不了解的人,這個崽子你不适合接手,交給我。”
“每次都因為他,讓你為我操心——”穗子覺得自己給他添麻煩了。
“又冒傻氣了?如果你什麼都能自己處理好,那還要我幹什麼?”
于敬亭有十二分的把握搞定陳佟,目的就一個,不讓他媳婦鬧心。
十二歲的陳佟不是他對手,三十幾歲的陳佟,一樣不是他的對手。
“嗯,你最好了。”穗子彎彎眼,心情豁然開朗。
“是我媳婦最好,天底下能聽得進别人勸的不多,大多數人都覺得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做錯任何事,可稀裡糊塗的誰也沒活明白,所以我媳婦是聰明人。”于敬亭說完犀利的,又開始花樣彩虹屁。
哄得穗子眉開眼笑,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沒有之一
陳佟在于敬亭的肩膀上醒來,差點噗一口血出來。
他回來就是為了看她過的多好?這特麼真不如死了痛快。
王翠花見兒子回來了,肩膀上還扛着陳佟,都不知道先問什麼好了,懵了。
“那啥——還有點剩面條,給你熱熱?”
“我給敬亭擀碗新的。”穗子舍不得委屈他吃剩飯,他剛下飛機就回來,路上肯定沒好好吃飯,心疼呀。
于敬亭把下巴揚起來,嘚瑟的對着他娘說道:“老太太你是我後媽吧?你兒子為了你老伴兒的事兒折騰到現在,你就讓我吃剩飯?”
隔空對穗子muma了一下。
“還是我媳婦疼我,這是親媳婦。”
陳佟又受刺激了,這還是保守的八十年代嗎,不是說牽手都傷風敗俗嗎,這倆天天膩乎,都沒有人管管?
“滾犢子,你昨天沒往家裡打電話,你娘擔心的覺都沒睡好。”四爺從屋裡出來,英勇護妻。
王翠花被戳穿不大好意思,假裝忙碌地進廚房,嘴裡還要叨叨幾句挽尊:
“我才不是擔心他這個逆子呢,我就是單純睡不着。”
“事兒辦明白了?”四爺問。
“都辦妥當了,我一會把這個崽子搞定了,吃飯時說——媳婦,你多給我下倆雞蛋,我得補補。”
“嗯嗯,給你卧倆雞蛋,再加個海參。”
“給我一個做就行了,别給這小子,他還在長身體,吃大補的對身體不好。”
于敬亭戳了下肩膀上的陳佟。
“長身體不是更應該補嗎?”王翠花不解。
“别人長身體是補身高,他是補心眼,還是壞心眼,為了不讓他長太多壞心眼,以後他來咱家,就給他吃白菜豆腐。”
穗子欲言又止,陳佟心裡拼命呐喊,希望穗子幫他說兩句話。
這個于敬亭,過于嚣張了。
“慈母多敗兒。”于敬亭看着穗子說道。
“嗯,那我把他交給你了。”穗子秒慫。
于敬亭把陳佟扛進書房,門一關,裡面的聲音外面就聽不到了。
“穗子,這咋回事啊?那小子不說以後不讓他來咱家?”王翠花記得,兒媳婦當初可是讨厭陳佟的很呢
“一言難盡,總之,這件事我信敬亭的。”
于敬亭說的對,那她就虛心聽。
聽人勸吃飽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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