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咚地一聲。
陳麗君沒拿住話筒,話筒重重地砸在了木質的桌面上。
“麗君?”孫教授叫了幾聲。
“我沒事,你把細節說給我聽。”陳麗君穩了穩心神,抓起電話問。
孫教授把穗子打聽樊華的事兒講給陳麗君聽,包括樊華讓穗子去他家當廚子。
“呵,他不過是樊家的一顆廢子,也配讓穗子伺候他?”陳麗君冷笑。
樊華這個大草包,長得那麼醜,想得倒是挺美。
“咱家穗子有文人的骨氣,直接拒絕了,對了,我要不要跟穗子說,我是她親姨姥?”
孫教授是陳麗君的親三姨,穗子得叫她一聲三姨姥。
“别說了,你要捅出去,以後就再也吃不到她做的菜了,倒是可以跟我姑爺私下說一下。”
“呃,你姑爺......”孫教授腦子裡浮現于敬亭那一臉兇相,還有纏着紗布帶血的手。
“你沒見過我家姑爺?”
“倒是經常見,你閨女每次來我這他都接,不過麗君啊,你家姑爺......真靠譜嗎?”
于敬亭一看就是個兇狠的角色。
孫教授覺得,把于敬亭的氣質套在古今中外任何一部小說的反派身上,都是通用的。
就差問陳麗君一句,他真不打媳婦嗎?
“他要是不靠譜,那就沒人靠譜了。你告訴他,我讓他阻止穗子查樊家,也不要讓樊華接近穗子,甭管他用什麼手段,他自然明白該怎麼做。”
孫教授聽明白了。
陳麗君這是對那個街溜子頗為滿意,都不叫名字,一口一個我姑爺。
挂了電話,孫教授莫名其妙。
“那男人到底哪兒好了?怎麼穗子娘倆都這麼欣賞他?”
穗子和于敬亭一路無話。
于敬亭看她小臉繃得跟什麼似的,也不敢開口,給姣姣使眼色,示意小丫頭當個調和劑。
結果,姣姣跑了。
頭也不回......
氣得于敬亭牙根癢癢,小崽子!
從他這刮了那麼多的錢,關鍵時刻掉鍊子!
王翠花見姣姣跟個小旋風似的跑回屋,拽着她的衣領。
“咋回事啊?你跑什麼?”
“不跑我就得罰抄書,娘,我勸你也趕緊進屋,别讓我哥連累了。”
“啥?”王翠花一臉懵逼。
“我哥把我嫂子惹火了,雖然我也不知道為啥,娘,你跟我一起回屋,要不我嫂子一生氣,說不定也得考你!你那些書都看明白了?”
王翠花吓得一縮脖子,拽着姣姣進裡屋。
穗子停在院門口,于敬亭拽她,她不動地方,就用紅紅的眼睛看着他。
“你戳這當門神呢?”
“手,怎麼弄的?”
“進屋說,不冷啊?”
“你不說,我就站在這。”
穗子對他還是有點了解的,不用點手段,他抽科打诨就能把這事兒糊弄過去。
“小娘們你跟我來勁是吧?你不進我不會抱你進?”說着就要抱。
“我半夜還跑出來,我不穿棉襖的跑出來!”
于敬亭僵。
低聲罵了句植物。
她這倔強的勁兒不用在外面,可真是夠他喝一壺的。
“你别說是刮的,我不傻。”
“就跟人比劃兩下,對方是個癟犢子,打不過我就掏家夥,我大意了讓他的刀蹭了下,不過沒事,就是一點皮。”
“為什麼要動手?!”
“一點小事兒,不要緊,走,進屋,看看哥哥給你準備了個什麼驚喜。”
于敬亭拽着穗子的手給她領進屋,用手蒙着她的眼。
“看!”
穗子重見光明,适應了光亮後,看到了桌上贊新的單卡收錄機。
“啊!”穗子捂嘴。
三百多巨款啊,他哪來的錢?
“這些天接了個大活,忙活了一陣,總算是把錢湊齊了。你不是說聽音樂對孩子好麼。”
穗子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心裡也說不出是高興多還是難過多,捂着嘴吧嗒吧嗒掉眼淚。
“哭啥?”于敬亭還指望這玩意哄她高興呢,沒給人哄好,哄得眼淚更多了。
“你是不是因為這個,擋了别人的财路,讓人家尋仇了?!”
穗子的智商很容易把前因後果想明白。
半個月就搞了三百多出來,這筆錢可不是小數目。
足夠引來别人的報複。
“都過去了,人都讓我打趴下了。”
他這就算默認了。
于敬亭這段時間劃拉了一些人,帶着人跑工地接點零活。
他有拖拉機,又會拉攏人,活做得比當地原本隊伍快不少。
擋了别人的财路,引來對方尋仇,跟人打了一架後,受了點小傷。
他說得輕描淡寫,穗子卻能想到他背後的艱辛。
于敬亭小心翼翼地瞄她,想從她的表情裡揣測她的情緒,也做好了被她碎碎念的心理準備。
穗子的眼淚就沒停過,可卻沒再說話,轉身出去了。
于敬亭聽着外面的水聲,猜她是去洗手了,以為自己糊弄過這一劫了,哼着小曲開始研究家裡的新家用電器了。
“過來。”穗子洗幹淨手,拎着紗布和藥水回來,“我看看,有沒有處理好。”
于敬亭把手伸過去,穗子小心翼翼拆開。
傷口不深,不需要縫針,但是挺長的,手背都被貫穿了。
穗子小心翼翼地吹了吹,眼淚嘩嘩流,這得多疼啊。
“報警了沒?”
“嗯。”
“你撒謊,你根本沒報警。”穗子手一捏,于敬亭疼得嗷一聲。
“你謀殺親夫啊?!”
“不要轉移話題!對方已經采取了不正當的手段,你就該用法律的武器保護自己,怎麼能這樣放過對方?!”
“也沒白放過啊,我拿着他換了下個月的工程,換了台收錄機出來,不虧。”
對方也沒想到于敬亭這麼能打,派過來的人被于敬亭收拾了,拎過去問人家公了私了,不傻的自然都選私了。
“什麼叫不虧?!你都這樣了,你告訴我不虧?!咱家就是再缺錢,也不能拿你去換!”穗子氣得牙根都癢,可手上給他處理傷口的動作,卻是異常溫柔。
“行了,老爺們在外的事兒你少問,我心裡有數。”
于敬亭嘴上說得強硬,手卻讨好地環上她的腰,輕拍着她肚子裡的兩顆瓜。
“我都要當爹的人了,怎麼可能做那心裡沒譜的事兒?你别鬧心了,乖啊,來,聽個音樂胎教啊。”
就怕媳婦揪着受傷的事兒收拾他,于敬亭把磁帶塞進去。
“鋼琴曲沒了,賣磁帶的給我推薦了一盤據說是好東西,你聽聽——”
那過于歡快的旋律一出來,穗子就覺得哪兒不對,這,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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