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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于敬亭燒在了要賬上。

  近乎無賴的方式,瞬間成了各單位的談資。

  于敬亭一忙就沒空溜過來找穗子摸魚了,穗子自己回家吃午飯,好在公婆都在家,倆孩子不愁沒人照顧。

  吃完午飯整完孩子,還能睡會午覺。

  王翠花擺攤的事業因于水生回來耽擱了,于水生舍不得讓她出去,家裡又不缺錢,帶倆孫子已經很辛苦了。

  穗子也是這麼勸的,之前擺攤時也說過,就是體驗倆月賺錢的小快樂,現在市場上也有人在模仿她們做蛋堡,以後還會更多。

  競争多了利潤就會降下來。

  王翠花權衡利弊,這才放棄了繼續出攤的想法,把出攤的設備轉出去,安心在家帶倆小孫。

  很多年後,穗子回想這段,也是感悟頗多。

  這段時期,對家裡的每個成年人來說,都是關乎轉型的重要時期。

  從村裡走向城市,從工人轉崗為領導者,從刀光劍影回歸家庭。

  這是家族命運的變盤點,稍錯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可人生所有的重要時刻,都是在過去後很久複盤時才能發現。

  真正經曆時,感覺卻是平平淡淡,柴米油鹽,所有的輝煌與成就,都是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出來的。

  午休後,穗子精神飽滿的回到單位,下午沒什麼事,幾個同事聚在一起聊天,話題很自然地轉到于敬亭身上。

  “主任,現在各單位都在說啤酒廠的事。”

  “嗯。”穗子點頭,表示知道了。

  “妹夫可真是.......厲害呀。”張月娥搜遍了自己的詞庫,也沒找到一句合适的形容詞。

  在這片廣袤的黑土地上,人們習慣了按部就班。

  突然有人打破常規,各種“上不得台面”的操作手段,也着實讓大家開了眼界。

  “到底是紮根在黑土地出來的‘人才’,做事就是接地氣呢。”王萌萌一開口,屋内的氣氛就沉寂下來了。

  老陰陽人了。

  穗子聽出她在暗諷于敬亭的出身,也隻是微微一笑。

  “甯與同好争高下,不與傻瓜論長短,優秀的人各有特點,平庸的人......”穗子看了眼王萌萌,沒繼續說。

  王萌萌覺得自己被冒犯到了。

  此時,所有同事聚集過來的視線,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小刀。

  王萌萌拍桌而起,走到門口小聲叨咕了句:

  “小人得志。”

  這句話,能夠代表很多人看待現在于家的态度。

  跟外面那些背地裡見不得人好的人比,王萌萌這句已經不算重了,所以穗子根本不在乎,也沒有往心裡去。

  “這都什麼人啊,見不得人好?!”張月娥同樣小聲嘀咕。

  小李一看她說話,馬上拍桌子。

  “王萌萌,你回來把話說清楚,不要小聲嘀咕!”

  王萌萌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點了火就跑,沒有能力承擔後果。

  穗子笑笑,很自然的把話題挪到下一個地方。

  “穗子,你都不生氣嗎?”私下隻剩張月娥和穗子倆人時,張月娥問。

  她在人後都不叫穗子職稱,倆人之間也算是交好。

  “剛聽時會氣,聽多了麻木了。我們都是農民出身,肯定會有很多人看不起我們,挨個的怼回去,分散精力,可能會氣出病,最好的辦法,就是用實力證明。”

  勇者憤怒,抽刃向更強者。

  怯者憤怒,抽刃向更弱者。

  王萌萌以及外面等着看老于家笑話的,已經被穗子夫妻歸到弱者那一路裡了。

  張月娥若有所思。

  穗子給她最大的幫助,不僅是在她困難時提供援手,更是日常裡的處事方式帶給她的影響。

  跟優秀的人在一起,也會變得優秀。

  “隻是有句話......”張月娥猶豫再三,還是說了出來,“妹夫這麼做,是解決了燃眉之急,可也得罪了不少人呢,他們以後要是給妹夫使絆子,總歸是不好處理的。”

  于敬亭要的可不僅是廠子的賬,還有好多主管部門,他一個也沒繞過去。

  這裡面錯綜複雜的關系,很容易給以後的工作帶來麻煩。

  “謝謝你月娥,能夠在這時說出這樣的話,足可見你把我當成了朋友。”

  穗子的話讓張月娥臉一紅,友誼最高境界,也不過是善意被理解,被感謝。

  “我承認,他的方式是有些激進,我也有想過,要不要阻止他,但我最終還是選擇尊重他的選擇,我可以幫助他成為更好的人,但我不會強迫他按着我的思路走,也不會操控他的人生。”

  這個尺度其實很難把握。

  穗子從回來後目标就是非常明确的,她要跟于敬亭一起成為人生赢家,要協助他超越前世的成就。

  所以才會鼓勵他提升學曆,替他塑造各種積極向上的光環,這光環帶給他榮耀的同時,也會約束他的行為,從目前的效果看,還不錯。

  但同時穗子也在不斷的反思斟酌,夫妻間的尺度,到底在什麼位置才合适。

  包括對待姣姣的教育,她也經常調整和學習,監護人應該是陪伴成長,而不是控制,對家庭成員過度的控制,隻能讓關系越來越遠。

  理論聽起來特别簡單,實踐起來極其困難,穗子也是在摸索和反思當中不斷的學習和改良。

  “我能理解你說的,可是......我是說,假如,假如妹夫後續被打壓了,說不定連你都會受影響的。”

  張月娥盡量斟酌措詞,可這個犀利的話題,實在是找不到更溫和的詞彙來形容。

  因為事情的導向可能就是殘酷的,再溫和的詞,也無法将其本質所隐藏。

  “我家倆孩子正在練習爬,女兒還算靈活,兒子多少有些笨,他學擡頭都比姐姐晚,我們一度懷疑因為太胖,腦袋太大脖子撐不住......”

  穗子沒有正面回答張月娥,而是把話題轉到了孩子教育問題上。

  “孩子奶奶非常的疼愛他們,恨不得能替他們扛住一切風險,尤其是我閨女丢過一次,我婆婆從那以後就留下了心理陰影,無微不至的照顧孩子,給孩子穿得特别厚實,就怕感冒。”

  穗子上班前給孩子安排好衣服,她前腳走,後腳王翠花就給換上更厚的。

  穗子一開始不知道,直到這兩天孩子捂上火了,王翠花才坦白。

  奶奶給娃加衣服跟于敬亭創業,兩件看似不相幹的事兒,内核卻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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