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斯年不是沒有猜測過這個可能。

　　但種種迹象都表明，桉桉和暖暖最有可能是君晏楚的孩子。

　　現在親耳聽到慕念承認這件事，他隻覺得無比的震驚。

　　“赫連珩現在還不知道此事。”慕斯年問。

　　慕念點點頭，苦笑一聲：“我的事情要說起來，實在是複雜。”

　　“我跟赫連珩領了結婚證，本來這次是想去把婚離了，成全他和韓青黛，但我突然得知，赫連珩并不想娶韓青黛，之所以他答應跟我離婚，是因為韓青黛抓了九月，就是赫連珩當初因為我變成植物人的弟弟。”

　　“九月在韓青黛手上，以此為要挾，要赫連珩娶她。”

　　“赫連珩為了穩住她，不得不跟我跟離婚，但一旦跟我離婚就得立刻跟她結婚。”

　　“雖然我知道這件事已經跟我沒什麼關系，但我……還是動了恻隐之心。”慕念終于選擇面對了自己的内心。

　　“我一直在想，倘若九月變成如今這樣，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那我就能毫無顧忌的答應了離婚，可九月變成這樣，到底是于我有關，若是我能拖一段時間，赫連珩也許……就能找到九月，不再受韓青黛的脅迫了。”

　　“因為我很清楚，一旦赫連珩和韓青黛結婚，再想離婚撇清關系，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這個念頭，我想過，糾結過，也……放棄過。”

　　“在君晏楚問我能不能給他一次機會，試着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動搖過。”

　　“我想着，要不就算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數，我已經做了我能做的事情，可就在我……”

　　慕念突然輕聲笑了起來：“可就在我想接受君晏楚時，我卻發現，他像我一樣對池熙熙動了恻隐之心，任由她照顧他，任由她抱着他睡覺。”

　　“我知道君晏楚也許并不喜歡她，隻是……隻是在不清醒的情況下，做出了這些事。”

　　“可是，這種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在君晏楚質問我，他為了做了這麼多還要怎麼做才行的時候，我才真正明白，我不愛他。”

　　慕念說到這裡，眼眶突然紅的滴血：“我一直都不敢承認，自己不愛他。”

　　“可直到昨天，我才發現，我真的沒有想象中那麼愛他，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做。”

　　慕斯年起身走到慕念身邊坐下，輕輕将她的手握住，輕聲道：“念念，不愛一個人不是你的錯。”

　　“可我确實接受了他的好，這些年報若是沒有他，我一個人是承受不住的。”慕念紅着眼睛道：“我一直在給自己找借口。”

　　“我告訴自己，我不接受他，是因為他太好了，是因為我配不上他。”

　　“但現實确實，我太明白愛一個人是什麼樣的了，愛一個人，哪怕卑微到塵埃裡，也是願意站在他身邊的，我想接受他，更多的是我覺得我愧疚，我虧欠他的太多了。”

　　“可你真要問我，跟他在一起時，有男女之前的悸動嗎？也許在最開始，曾有過，但在這些歲月的消磨下，早就沒有了。”

　　“我跟赫連珩之間有太多芥蒂，跟君晏楚又何嘗不是呢。”

　　“他一直都很介意我跟赫連珩之間的事情，也許現在他在沒有得到我之前能一筆帶過，說着重新開始，那以後呢？在桉桉和暖暖慢慢長大，在我們之間的愛情消泯殆盡的時候呢。”

　　慕斯年輕輕摸了摸慕念的頭：“念念，你隻管跟着自己的心走，真的不必為他人思慮太多，你之所以現在将自己陷入這個境地，就是太過善良了。”

　　“你說什麼？”慕念不敢相信慕斯年竟然會覺得如此搖擺的她是善良。

　　慕斯年淡淡道：“你想要為所有人考慮，這本身就是忤逆人性的。”

　　“愛情，不管到什麼時候，不管到幾歲，都應該是純粹的。”

　　“你愛他，你覺得你跟他在一起開心，幸福，你便跟他在一起，你覺得你跟他在一起需要承受太多，你遲疑，那就不要在一起。”

　　“你想要幫赫連珩，那你就幫，君晏楚忍不了，那就讓他不要忍。”

　　“君晏楚跟池熙熙之間的事情，你覺得不開心，那就不要理他，若是他有本事讓你開心了，那你就重新做決定。”

　　慕斯年輕輕捏了捏慕念的手：“念念，被沈霜利用是沈霜的錯，赫連珩誤會你，是因為他自己沒有本事看清現實，你因為善良和人性被利用和猜測這不是你的錯。”

　　“所有的事情我都聽明白了，不管你現在要做什麼決定，那都不是你的錯。”

　　“若是他們能看清這些全心全意的對你，那值得接受，若是他們各自心懷芥蒂，那是他們不配，在我看來，你能一步一步走到如今，把桉桉和暖暖教育的如此好，你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我和父親，都為你驕傲。”

　　慕念的眼淚便在這一刻掉了下來。

　　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我為你感到驕傲。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慕念問。

　　慕斯年笑笑：“因為我是你的親人。”

　　說着，慕斯年輕輕伸手将慕念眼角的淚拭去：“雖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内，我對你這麼好，你會覺得我另有所圖，但我不是沈慕念，父親也不是沈霜。”

　　“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父親，你是父親的孫女，是他目前唯一的精神寄托。”

　　“所以對我來說，照顧好你，就是我目前能為父親做得，最好的事。”

　　“你倒是坦誠。”慕念笑笑。

　　“因為你坦誠。”慕斯年伸手推了推眼鏡，又給慕念倒了杯茶：“念念，以後我們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有什麼事，不要藏在心裡，我都會給你做主。”

　　慕念端起杯子，跟慕斯年碰了碰：“好。”

　　同樣都是慕雲霆養大的，慕斯年和慕微竹真是天壤之别。

　　喝過茶，慕斯年将慕念送回主院時，輕聲道：“九月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替你解決的。”

　　慕念錯愕：“赫連珩都找不到的人，你能找到嗎？”

　　“赫連珩找不到，是因為韓家過于提防他，但我不同。”

　　慕念搖搖頭：“我不想讓慕家牽扯到這個事件裡。”

　　慕斯年伸手敲了敲她的腦袋：“剛說過的話就忘了？放心吧，九月現在是你的心結，沒了九月，你心結打開，自然就知道該怎麼選了。”

　　慕念：“……”

　　他說這個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怎麼選，她好像從來也沒說過要選赫連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