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念在原地站累了，就坐在了台階上。

　　她腦子裡很亂，但具體在想什麼她也不知道。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約莫快兩個小時後，有人推開了正廳的大門。

　　慕念眼神終于回神，光束重新打進去，聚攏成希望。

　　伴随着沉穩的步伐，北淮的身影出現在了樓梯口。

　　看到坐在台階上的慕念，北淮被驚了一下，旋即恭敬道：“慕總。”

　　慕念往他身後望了一眼，眼中的光盡數熄滅：“說說。”

　　北淮上了幾個台階，但沒有将頭超過慕念的視線，盡量讓她俯視自己。

　　“申冰潼确實遇到了幾個流氓，不過那也是她買藥的位置太過偏僻，正好在酒吧一條街，那幾個流氓都是剛成年的混子，早就辍學在社會上混，再加上喝了酒壯膽，才這麼肆無忌憚。”

　　“申冰潼不知道怎麼激怒了他們，他們追進了藥店要把她強行帶走，好在藥店的老闆及時報了警，不過……申冰潼還是受傷了，被那些混子推搡間撞到了藥櫃的玻璃上，腦袋撞破流了不少血。”

　　“聽警察說，申冰潼本來不想聯系君先生，也不敢聯系家裡人和君家的人，非要自己走，是警察堅持聯系的，她怕君乾知道這件事，這才妥協給君先生打了電話。”

　　“她的傷并無大礙吧。”慕念問。

　　“對我們來說就是小傷，但對她來說似乎不是，她被吓得六神無主，一句話也不說，隻一個勁兒的哭，君先生也沒辦法，所以……”北淮欲言又止。

　　“我知道了，你辛苦了，去休息吧。”慕念低聲道。

　　北淮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擡眸看到出現在慕念身後的人，低頭退下了。

　　慕念腦子嗡嗡的響。

　　要說她不能理解，她也是能理解的。

　　但要她完全理解，她也無法做到。

　　“看來君晏楚已經被這位申小姐完全拿捏了。”

　　赫連珩走上前，挨着慕念坐在了台階上。

　　“你能不能别說話。”慕念煩的要命，聽到他這麼說，更煩。

　　赫連珩冷嗤：“慕念，我以為這麼多年，你也該有些長進了，怎麼還這麼天真。”

　　慕念的拳頭握起來，她緩緩偏過頭看向赫連珩，眼神裡帶着憤怒的兇光：“赫連珩，你有什麼理由這麼說我，我該有長進，我該有什麼長進？我如今的日子就算過的再爛，能爛的過以前嗎？”

　　“你在這裡冷嘲熱諷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自己？君晏楚就算這件事做得再不妥當，跟以前的你比起來也不知道好上多少倍！至少他沒有強迫我，沒有強。奸我，沒有玩弄我！”

　　三個極度鋒銳的字眼，就像刀子一般刺進了赫連珩的心窩子。

　　連同着過往那些血淋淋的傷疤，都被狠狠撕開。

　　太疼了，疼的赫連珩瞬間就失去了理智。

　　他猛地傾身，逼視着她的眼睛狠狠道：“我為什麼強迫你，難道不是你求我的嗎？！我為什麼強。奸你，難道不是你先愚孝到對沈霜言聽計從先給我灌的藥嗎？！我玩弄你？”

　　“慕念，是你先跟在我屁股後面一遍一遍說着喜歡我的，你說你我喜歡我，最喜歡我，這輩子隻想嫁給我，我信了，然後呢！”

　　“隻能你騙我撩我貼着我，我就不行是嗎？我對你做得事情你不能忍受，那你對我做的呢？”

　　“就因為我信了你的話，對你動了心就該死嗎！”

　　慕念一怔。

　　回憶像洶湧的浪潮一般湧上來，幾乎要把她溺斃。

　　她無法反駁赫連珩的話，因為無法反駁又覺得委屈。

　　這種委屈讓她心裡難受的像是被萬千蝼蟻啃噬。

　　眼淚毫無預兆的掉下來。

　　那些豆大的晶瑩淚滴從慕念的眼角滑落，順着她絕美的臉頰滑落。

　　赫連珩兇腔裡翻湧着的憤怒巨浪，都被她的眼淚瞬間撲滅。

　　他懊悔自己繃的好好地，為什麼又破防了。

　　也懊悔竟然讓她哭的這麼傷心。

　　赫連珩又氣又心疼，但還是伸手把她眼角的淚輕輕擦拭了去。

　　“我的話說重了。”他啞聲道。

　　慕念本來眼淚都要止住了，聽到這句話眼淚流的更兇猛。

　　赫連珩見她眼淚掉的更兇猛，語氣更柔和了一些：“阿念，是我不好，不哭了好不好？以後你罵t我，我不會再反駁了，你說的對。”

　　“以前，是我的錯。”

　　“别說了。”慕念心裡很難受。

　　她不知道為什麼，越是聽他說這些話越是難受。

　　她甯願赫連珩還跟以前一樣渾蛋，也聽不得他認錯。

　　就好像，原本他們要各打五十大闆，誰都沒錯。

　　但赫連珩突然認錯，她就變得不占理了一樣。

　　“你不哭我就不說了。”赫連珩手指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柔聲道。

　　慕念深深歎了口氣，語氣也終于平穩下來：“赫連珩，你不用這樣，你沒有做錯，我們之間的事沒有誰對誰錯，要非要說一個人錯了，那個人是沈霜。”

　　“沒有她，我們之間就不會有那麼多錯事。”

　　“但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再也沒有辦法回到過去。”

　　“這些話說的還為時過早。”赫連珩起身：“早點睡吧，他今晚不會回來了。”

　　慕念也沒有準備再等，起身。

　　赫連珩再回自己的房間前，頓住腳步回頭看向慕念，又補了一句：“他以後，也不會回來了。”

　　慕念：“……”

　　*

　　酒店裡。

　　君晏楚看着縮在沙發裡，好不容易讓醫生處理傷口的申冰潼，心情複雜至極。

　　他對申冰潼沒什麼感情，甚至連基本的好感都沒有。

　　但看着她變成這樣，也是有少許内疚的。

　　“君先生，沈小姐的傷勢并無大礙，養些時日就會好。”醫生道。

　　君晏楚微微點了點頭，偏偏頭讓醫生離開了。

　　“我已經讓你的貼身女傭趕過來了，等她到了讓她陪着你，這件事，我要親自去給阿念解釋。”君晏楚居高臨下的看着申冰潼，淡淡道。

　　申冰潼微微仰起頭，紅腫的眸子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君先生，我很怕。”

　　君晏楚微微皺眉：“你既然膽子這麼小，為什麼要去那種地方買藥。”

　　申冰潼眼底劃過一陣慌亂，但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