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時間是我最快樂的一段時日，他對我體貼入微，我們兩個人躲在皇覺寺的後山裡就像是普通的夫妻一般，度過了一個多月。”

　　“可是我沒想到，就在我生下孩子的當天，他突然變了臉，産房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幾個黑衣人，他隻給我看了一眼孩子，就命人抱走了。”

　　“并以兒子的命為要挾，讓我從此之後聽他的話。”

　　“一開始我是不願意的，但是慧濟他是真的狠心！兒子三個月的時候他把孩子抱了過來，當着我的面，差點掐死他！”

　　“後來我就···妥協了。”

　　“公主出生的時候，他下令讓我把公主殺了，換個孩子過去，當時我抱着小小的公主，幾次都沒狠得下心，那是娘娘的親骨肉啊！”

　　賴嬷嬷閉上眼，流下了一行淚水：“我把公主放在了搖籃裡，讓她順着護城河流下去，又把慧濟準備好的孩子換過去，然後做了一場戲，後面的事情皇上都知道了。”

　　“可是沒想到慧濟不放心我，一定要親眼看到公主的屍體，我拿不出來行事又倉促沒有掃好尾巴，他很快就察覺不對讓人去調查，最後發現公主沒死，一路派人追殺到了追到了其他州，我一邊慶幸公主還活着，一邊也擔心公主最後還是沒逃得了的毒手，那段時間我也很煎熬。”

　　“後來慧濟不知道是得手了，還是找不到了，他罷了手。我也不知道公主的情況如何，時間就這麼一天天過去，直到太子出生。”

　　江千若和明德帝的手忍不住攥緊了。

　　“那個宮女是慧濟安排的，當年那一夜，也是……有心算計，事後皇上暗中找那個宮女的時候，慧濟調動了前朝的暗樁，所以才沒找到人。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那個宮女很可能一開始就懷孕了。”

　　“娘娘當年生太子的時候，慧濟本想故技重施，卻還沒安排好娘娘就提前發動了，導緻太子早産，而那個宮女卻是足月發動，所以他放棄了原本的計劃，讓我····把兩個孩子給換了。”

　　“也是天意，那個宮女的孩子雖然是足月生産，但是可能是因為懷孕的時候擔驚受怕，又加上營養不好，所以孩子生下來就不怎麼健康，看上去像是早産兒，而娘娘早産的孩子看上去卻白白嫩嫩，看上去像是足月了的，所以我換了之後絲毫沒有引起懷疑。”

　　“後來孩子一天天長大，平王殿下因為不受皇上待見又沒人護着，本就經常被太監宮女苛待，我悄悄接濟也沒什麼用，反而被慧濟知道了之後，暗中讓人下手，打算無聲無息的弄死他。”

　　“有一年，平王殿下才六歲，就被那個太監毒打了一頓，又按在禦花園結冰的冰面上逼他吃狗食折辱他，我擔心他活不過當天，所以那天就勸慰娘娘去花園走走散散心，我熟知娘娘的性子，見到那個場景必然不會不管。”

　　“娘娘果然菩薩心腸，看到之後嚴懲了那幾個太監，讓人把平王殿下帶到了皇上的面前。”

　　“後來，就是皇上把平王殿下扔去了授館教導，雖然平王殿下依然經常被其他幾位王爺欺負，日子卻還是好過了一些，至少那些太監和宮女不敢再欺負他了。”

　　江千若握緊的拳頭抖的不成樣子。

　　她感覺這世間是如此荒誕可笑。

　　明德帝心中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兒，臉上青白交加，心中怒極卻不知道該對誰發的憋屈感。

　　“好！真是好得很！将朕這個一國之君耍的團團轉！讓朕将野種當成寶，自己的親兒當仇人，好一手玩弄人心的手段！當真是極好！”

　　“來人！把她給我拖下去！千刀萬剮、處以極刑！賴氏夷三族！”

　　明德帝雙目赤紅，看着躺在那裡的賴嬷嬷，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剝了。

　　賴嬷嬷掙紮着想要起身：“求皇上開恩！我怎麼死都可以，求皇上放過我的親族！他們都是無辜的啊！”

　　“無辜？朕的公主和太子就不無辜？！誰讓賴氏一族出了你這個異類，朕沒有誅你九族已經是看在這麼多年你伺候皇後不易的份兒上了！來人，拖下去！”

　　明德帝毫不留情，外面的侍衛進來，拖着賴嬷嬷就要拉下去。

　　“娘娘！！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當年要不是我的話，公主和太子此刻已經不在了呀！就算不是我，慧濟照樣也會指使别人動手的，娘娘！他們都是無辜的···”

　　賴嬷嬷被拖下去的時候，整個延福宮全都響徹着她凄厲的慘叫聲。

　　“把她的嘴給我堵上，拉下去！”

　　明德帝暴怒的看着賴嬷嬷。

　　雖然早就知道了是這個結果，但是季長櫻聽得心情也極度複雜。

　　她無法想象，平王的童年在被自己的親爹厭惡的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也無法想象明德帝和江千若此刻的心情。

　　慧濟這番操作簡直是殺人誅心，比把人淩遲了還要狠。

　　江千若呆怔在一旁，腦中一片紛亂。

　　眼看着賴嬷嬷被人堵上了嘴巴就要帶下去，季長櫻上前一步還是開口了：“慢着！”

　　明德帝不悅的扭頭看着她：“你要給她求情？”

　　季長櫻看着明德帝并不退讓：“外公，她話還沒有說完，我這裡還有一些疑問沒問清楚。”

　　“真相已經大白！還有什麼可問的！拖下去，千刀萬剮！”

　　“慢着！賴嬷嬷之前說，長公主是被宣平侯所殺害，還說她原本應該姓··什麼？”

　　聽到季長櫻揚聲問出來的問題，明德帝臉上的惱怒頓了一下，然後陰沉着臉擺擺手讓人放了賴嬷嬷。

　　賴嬷嬷被放開之後知道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她跪伏在地上：“老奴可以說！一切都可以說清楚，還請皇上放過我的族人！”

　　“不可能！你今日膽敢有一絲糊弄，我要你九族斷子絕孫！”明德帝滿臉狠厲。

　　賴嬷嬷求救的眼神看向了江千若。

　　她機械性的低頭看着她：“你先說。”

　　賴嬷嬷聽到她口中的緩和之意，立馬交代：“長公主是死于宣平侯之手！因為···因為他們實際上乃是兄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