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二十八，淩晨五點，村裡一大早就用拖拉機，分三次把貨物跟人都載到鎮子外面的攤位上。

　　虎妮專門弄了一個角落的位置，用一大塊布把四周都圍了起來。

　　徐紅英跟徐冬梅兩人看到一起來的地方挂着那些貼身衣物，心裡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很勇敢的站在旁邊準備幫忙。

　　虎妮擺好貨品直起t身，微笑着看着她們兩人溫聲道：“紅英姐，冬梅姐，我等會去攬客，你們就在這裡等着。”

　　“我可去你的，這話一聽就不是什麼好話。”

　　徐紅英爽朗一笑，彈了一下堂妹的腦袋，這就跟要做啥壞事一樣。

　　徐冬梅隻是在那裡捂着嘴咯咯直笑。

　　“哈哈，嘴誤，是去攬顧客來買東西，我走啦。”

　　現在時間還早，過來買東西都是家裡長輩，小輩可能無精打采的跟在身後，她選的那個位置比較偏僻，不招攬顧客人家可能買完東西就直接離開了。

　　她專門站在鎮樓大門内，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看着那些打扮色彩比較豐富的就會上前招呼：“同志，香江最新款的小衣要不要？”

　　有些姑娘聽到這些話羞紅了臉，眼睛四處掃視一圈，發現沒人注意到她們，低聲問：“是那種棉背心嗎？冬天還好，夏天就有點難為情，本來熱就想穿的輕薄點，但……”

　　夏天想穿薄一點，還得用一圈紗布把兇部給裹住才能穿背心跟外衣，不然出門基本上都難為情的很。

　　虎妮搖了搖頭，唇角微揚的解釋：“姐妹，那種玩意，我還費勁巴拉從老遠的地方帶過來幹什麼？這路費都夠布料錢了。”

　　年輕姑娘一想覺得也是，現在隻是出來買看看有什麼新鮮玩意，而且平常都是家裡母親幫她做貼身衣物，自己去買肯定不敢，隻得說：“我回家叫我媽過來買。”

　　虎妮上下打量，這人都跟冬梅姐一樣大，還得媽媽買，失策了。

　　“好的，可以多叫幾個人來，多買一點我送你一件褲衩，偷摸的。”

　　虎妮給她使了個眼色，女人點頭跑的飛快，就怕慢一秒東西就飛了。

　　陸陸續續的招攬了三四個人就往偏僻角落裡面帶，把布簾掀開，幾人就鑽進去。

　　饒是活了大半輩子的女人，一看到這裡面擺的東西，頓時都驚呼出聲。

　　其中一個穿着灰色棉服的幹練女人驚訝的問：“這麼小一件，能兜住不？”

　　虎妮直接拿起一件膚色的一體式内衣，雙手一撐，一拉至少能拉長2~3倍。

　　嘴裡說道：“咱這玩意主打的就是彈性好，不管多大都能兜得住，也分大中小碼，怕穿不了拿個大碼就行。”

　　虎妮又拿了一件大碼，對比其實也大不了多少。

　　另外一個中年女人好奇的用手摸着，摸到了前面兩個軟綿綿的東西奇怪的問：“這玩意貴吧？”

　　“一塊錢一件，帶四角棉褲衩一塊五一套，單買褲衩七毛錢。”

　　虎妮拿着一個看着外面兩個姐姐就跟護衛一樣，一動不動的用眼睛巡查四周，就怕有男人過來。

　　不由覺得好笑，但也沒多說什麼。

　　幾個人一聽這價格比棉布貴點，但誰叫這前面有兩個軟綿綿的東西，用來固定應該不會再晃悠了吧。

　　幾個人商量了一下，都決定買兩套試試。

　　又想跟虎妮壓一下價錢，可想不到話沒出口，就在一聲聲的恭維之中迷失了自我，紛紛掏出錢買下挑好的東西。

　　而剛剛的那個年輕姑娘終于帶着好幾個人往偏僻地方走了過來。

　　彭林小姐妹一進來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裡放比較好，唯一的一個中年女人感興趣的挑來挑去，最終挑了兩三件合适閨女的尺碼，再給自己挑幾件褲衩子。

　　拿過去給虎妮笑着誇獎：“還别說，香江的小衣确實比棉紗側扣内衣看起來好點。”

　　她家閨女死活都不穿那内衣，說是夏天老是秃着兩個小點點不好看，給縫了兩塊布料，又說熱的慌。

　　又靠近點神秘兮兮的問：“我聽說香江那邊的女人，來月事都有一種東西很方便的東西，你這有沒有？”家裡有嫁關口工作人員的閨女，經常會寫信回來說那邊的新鮮事，有說過一種月事用物，說是有點貴，可是非常的好用。

　　虎妮一臉猥瑣，額，是一臉一見知己的表情看着女人。

　　朝她招招手，兩人就走到旁邊角落裡一個圓形木桶旁邊，掀開蓋子，從裡頭拿出一包重新密封好的女性用品給她看。

　　“這看不懂啊。”

　　女人奇怪的看着一堆用白糖袋子塑封好的一沓粉色東西，沒見過有點奇怪。

　　不過月事袋也是用紙盒子包裝起來，比這還小點，所以她以為得拆開才能看。

　　“大嫂子，這玩意就是一次性的，用完就得扔，分夜用日用，還死貴，不過挺方便的，好幾個小時都不會漏。”

　　虎妮走哪坐哪，實話實說，雖然還沒用過，可在信息大爆炸的網上，想要知道點啥，有啥困難的。

　　女人驚呼：“啥，用一次，不能洗洗曬曬重新用嗎？”弄得旁邊幾個年紀不大的姑娘都好奇的看着她們。

　　而之前就先體驗過的徐紅英臉色微紅，轉頭看向其他地方。

　　好羞恥，但是真的好用又方便，不用洗的快樂，就是太敗家了，幾天就得用掉一包。

　　虎妮解釋了原理，也說了這玩意從大老遠的地方背回來想留着自家用，也就是拿一些出來普及一下知識，遇上有緣人再分點試一試，一包一塊錢，有十五片呢，都不賺錢呢。

　　女人聽到價格心動了，親戚說她買一包要3塊港元，這個小丫頭才賣一塊錢，也不知道是不是傻。

　　一揮手要了兩包，還不讓虎妮拿紙袋裝，就這麼大啦啦的抓在手裡走了回去。

　　“額……”

　　虎妮無言以對，她費勁巴拉的以為人家會不好意思拿在手上，專門去定制了一批牛皮紙包裝袋，誰知道隻用來裝内衣褲。

　　徐冬梅笑嘻嘻的眨着眼睛說道：“一包1塊錢，路上遇見熟悉的人還不得炫耀一下。”

　　家裡一有什麼新奇的玩意，都會提前先體驗，這玩意誰用誰知道。

　　三個女孩子就拿了個闆凳坐在那裡聊起這羞澀的話題。

　　三人都不是扭捏的人，另外兩個思想也比較超前，跟虎妮這個老油條一起更是聊得很開。

　　前面另外一個地方，人高馬大的柚子跟其他夥伴得維持村裡的治安問題，哪裡有人紮堆就往哪裡去維持秩序。

　　而今天唯一一個能跟着來的小不點－蘇小丫，這會跟在蘇浩旁邊，跟蘇富錦兩兄弟一起坐在徐夏來的煮糖水的小攤上。

　　“浩堂哥，咱去招攬客人吧，你看大家都賺錢，就咱們兩個還沒開張。”

　　看到人來人往的景象，蘇小丫恨不能一天賺它個十塊錢。

　　“行，一張照片給你一毛錢，就在跟前招攬，不要走太遠。”

　　蘇浩一身毛茸茸，臉上清冷冷，看樣子就是那種不太好接觸的人，可出乎意料的好說話。

　　蘇富南從早上坐在這個地方嘴巴就一直沒停，徐大哥賣烤肉串，徐二哥賣各色糖水，徐三哥跟表哥賣特色糖葫蘆。

　　不遠處的羅嬸子擺着雜貨，旁邊還有一個小爐子，煮着花生跟苞米，幾分一毛的就能吃好多東西，這段時間是他長這麼大最開心的日子。

　　蘇小丫已經開始盡忠盡責的拉客人：“姐姐，照相不。”别人擺手也不氣餒，又去找其他人銷售他們的拍照小攤。

　　身體裡面的蘇灏看着眼前的場景，微雪飄揚，男人頭戴帽子身穿棉襖，女人拿着圍巾，把頭臉全部都包裹的嚴嚴實實。

　　一個穿得裡三層外三層，胖嘟嘟的小孩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們身後，看到可以吃的東西總會伸長手嘟囔着要吃東西。

　　強勢一點的父母就會來一句：“你可真是我的冤家，你看我像冰糖葫蘆不？再不走，我削你。”

　　而一些比較疼愛的父母就會咬緊牙關，從置辦年貨的錢裡面掏出幾分錢買了兩根，笑着說：“吃吧，剩下的給家裡的哥哥姐姐帶。”

　　嗚嗚咽咽跟歡呼雀躍形成了兩個鮮明的對比。

　　他小時候過年，紅包都是厚厚的，需要買什麼東西都會從自己壓歲錢裡面拿出來買，從不需要父母給買東西。

　　“浩表哥，一大家子六個人能拍不？”

　　蘇小丫的聲音把正在回想的人給拉了回來，擡頭看了一眼，點點頭示意她把規格講一下。

　　“大爺，拍個全家福一塊錢，一般來說洗照片得半個月，加兩毛錢可以在過年前洗出來，一張1毛錢。要不？”

　　她的眼睛睜的圓溜溜的，急切的盼望着他們能多拍兩張。

　　“你們這咋都是小娃娃呀？靠不靠譜？人照相館的老師傅都得半個月才能洗出來，你們這小小年紀空口白牙的，莫不是在騙錢。”

　　其中穿着羊毛棉衣的瘦小老漢不信任的說道，要不是縣上的照相館已經排了太多的人，回來的時候又被小女娃拉的心動不已，一看心裡失望得不行。

　　蘇浩話不多，直接從大衣兜裡掏出一個小本本，遞給了旁邊的蘇小丫。

　　她心領神會的接了過去，一看，果然是前段時間他們玩耍時拍的那些照片。

　　“你們瞅，這是我昨天蹲家門口吃飯的照片，吃的粘苞米，還能拉絲。”

　　蘇小丫看的樂呵呵，想不t到她是這麼一個形象，一手揣着碗半個屁股坐在門檻上，雙腳放直，嘴裡咬了一口玉米，一雙眼睛還疑惑的看着鏡頭。

　　往後面翻，全部都是村民在幹活的場景，一到開心處，連客人都不招待了，直接就跟蘇富南嘀咕：羊蛋為啥頭插進積雪裡面。

　　老者本來還抱着懷疑的心态，隻見那個男孩突然站起身，對着不遠處一個高大身影舉起了相機，很響的一聲咔嚓聲一閃而過。

　　那邊的俊小夥聽聲音望了過來，手上比了一個打槍的姿勢比劃了一下，那男孩又咔嚓一聲，然後又坐了回去。

　　老漢一看這架勢，不就跟照相館裡頭的師傅一樣嗎？

　　一招手一拍就行了，看着挺靠譜的。

　　跟家人商量了一下，就擱這裡拍了。

　　虎妮這邊，因為有那個中年女人的宣傳來了一大幫人，大家偷偷摸摸的，都用圍巾把整個臉包裹住，一來就說要買那個玩意。

　　虎妮給人提意見，用這個就得買那種三角褲衩子才比較合适，再給人說厚的晚上用，時間可以長一點，薄的白天用兩三個小時換一次。

　　一群已婚娘們，難得被她說到臉紅，順帶都買了兩件小衣，東西有紙袋子裝着，但她們還是會揣在外套内偷摸的往外走。

　　虎妮心裡暗笑：我一個未婚未育的小姑娘，費勁巴拉的學了那麼多知識，跟你們說還不好好學，真的是浪費我的心意。

　　時間一晃，就已經到了下午兩點，這個用布塊圍起來的小小地方，人不但沒少，還有更多的趨勢。

　　還好徐紅英，徐冬梅兩姐妹早已經熟門熟路的能介紹東西。

　　虎妮拿着闆凳坐在了不遠處看着，無聊的打着哈欠，還好是冬天，嘴巴幹出門吸兩口冷空氣，還能潤一下口腔。

　　可她一早上話都不帶停的，這下已經口渴難耐了。

　　站在闆凳上眺望，看到了拍照的身影：“我去，拿相機擱那玩呢？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給人拍照得收錢呐，兄弟。”

　　自從前段時間相機被蘇浩借了去之後，她都已經忘了，想不到今天這人死活都要跟過來，原來還帶着相機。

　　她隻看到蘇小丫在旁邊手腳亂舞，後頭還有人跟着她的動作比，前面不遠處的蘇浩就站起來拍照。

　　她用手圍成一個喇叭狀喊道：“誰有空，給虎妮來碗熱水啊。”

　　沒一會，蘇富錦端着一碗橘子糖水快步走過來，也不敢走到那個位置，隻敢站在距離有一個攤位的地方遠，示意她過來端。

　　整個村裡都知道她在賣比較不好意思的東西，他們這些男的不敢靠的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