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早上八點，虎妮賴在床上不肯起來，昨晚她也随大家夥熬了個夜，大人還好點，手裡還能忙活點手工。

　　哥哥們在玩四方塊，她跟姐姐在玩翻花繩。

　　開始還有點興趣，後面越晚眼睛越迷瞪，然後躺炕上睡了一覺，淩晨一到才被哥哥叫起身回了家。

　　按照往年這個時候，村裡的小夥伴早就過來叫她一起去拜年啦。

　　怎麼今天還沒動靜？

　　昨晚炕裡柴加大了，這炕熱得很，被子都被她踢一旁了。

　　翻身起床，做了一套伸展動作，把炕頭的一套厚棉襖棉褲穿了起來。

　　跑到東屋門口敲門，歡快的說道:“哥，起來拜年啦。”

　　“我再睡會，你跟同年齡的人去，我跟我的夥伴等會再去。”

　　沒一會裡頭傳來一道迷糊的聲音。

　　“好嘞。”

　　虎妮擡腳去弄溫水刷牙洗臉，弄好之後看着鍋裡溫着的東西，感覺現在不餓就回屋去找她的裝備了。

　　其實也就是一根繩子挂在脖子上，兩邊弄個大人手掌寬t長方形的布袋。

　　這個可以用來裝幹果糖之類的。

　　每家每戶都會擺上這松子核桃榛子之類的幹貨，讓上門拜年的小孩自己抓着吃。

　　她開了自己裝零食的櫃子，挑了些比較平常點的糖果瓜子放進自己布袋。

　　等出了門，看了一眼隔得不遠不近的人家，想着還是等人多的時候再上門吧。

　　這有些人家還真沒有說過話，單獨上門會顯得有點尴尬。

　　虎妮大步流星轉了個彎就見不遠處有個身影站立在門前。

　　那人紅撲撲的臉頰看到她激動的揮手笑道:“新年快樂，我等你好一會了，還怕你早早去村裡了呢。”

　　“季姐姐，萬事如意，事事順心，不睡懶覺啊。”

　　虎妮咧嘴笑道，又問了一句:“昨晚怎麼沒有去玩煙花爆竹，我留了些給你，可惜等不到人，被我二伯給拿去玩了。”

　　昨晚所有人玩的很晚，都被家長出來提溜回家去守歲。

　　“可别說了，早知道我就在家吃飯了，在那裡大過年的，鬧挺。”

　　季詩雨眉頭挑挑啧聲道。

　　虎妮關切道:“咋滴啦。”

　　“我本來不想說，想知道我就告訴你，誰叫咱倆關系好。進屋去。”

　　正月初一本來是個喜慶的日子，可她覺得不能憋着難受，早早起床就想吐槽一下。

　　小孩子沒多大忌諱，大人就不行了，到時候還得說她不懂事。

　　進了屋子，小桌上面擺了一盤糖果點心，爐子上面還煮了水，咕嘟咕嘟都已經開了。

　　季詩雨拿起抹布把水倒到茶缸裡面，轉頭問道:“喝水嗎？還是泡奶粉喝。”

　　“不用，你快說，我趕着去拜年呢。”

　　虎妮如實禀告，她怕小夥伴們錯過了上她家去敲門。

　　“昨晚上，我帶了肉菜上門，本來我開始也打個下手，後來我自己覺得在那裡礙手礙腳的，就跑出上茅廁。”

　　季詩雨語氣平淡的說道。

　　虎妮打斷她急促的問:“大年夜你掉茅坑啦。”

　　怪不得今天起的那麼早，這是要防止這個醜聞傳到村裡人的耳朵裡面呐。

　　“大吉大利，亂講。”

　　季詩雨拍了一下虎妮的手臂，沒好氣的說:“我蹲在茅廁裡，外面吳麗芳跟陸愛黨在閑聊，講起他們要結婚，吳麗芳說也想跟何知青一樣建個小屋子。可惜錢不夠。”

　　虎妮聞言道:“不夠找家裡人寄啊，咋滴，娶媳婦不用給彩禮啊。”

　　這建個不大的土胚房也用不了多少錢，夫妻倆一個房子跟竈房就行了。

　　也不用跟他們村裡人一樣得好幾大人一起，宅基地大所以房子多院子也大。

　　季詩雨一言難盡的看着她，正常人果然是這個想法。

　　沉默了一會歎氣道:“陸愛黨也是說寫信給家裡說說，那吳麗芳說了句，咱們去找季知青借點，你看她今晚拿的這大塊肉，還有身上穿的，頭上戴的帽子看起來就廢不少錢。反正人傻錢多。”

　　說完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那一瞬間氣的她都想沖出來打人了，要不是褲子還沒提起來。

　　她還真就跑出來罵幾句了。

　　虎妮聽了也是表情古怪，這吳知青也太不要臉了吧，這給帶點東西改善一下夥食，這就是典型的端起碗來罵娘了。

　　她啧啧幾聲又好奇的問:“那後面她有開口問你借嗎？”

　　“陸知青也說了不要借，後面他們人走了，不過吳知青老是想找我說話，我一整晚都沒給她粘身的機會。”

　　季詩雨洋洋自得的說道。

　　借錢給其他人還行，借給吳麗芳那就說不定了，到時候不還那不就打水漂了。

　　她又不是傻子，怎麼會去當人傻錢多的人呢？

　　“真想不到，吳知青看起來悶悶的樣子，私底下竟然也這麼能言善辯。”

　　怪不得背地裡看她是另外一副面孔，在人前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切，面苦心黑。”

　　季詩雨吐槽完覺得心裡舒服多了，眼睛眯成一條縫，從口袋拿出昨晚封好的紅封遞給她。

　　微笑着說:“給你們兄妹倆一人一個，祝你們身體健康，快高長大。”

　　“那我得給你磕個頭。”

　　虎妮雙手接過，嘴裡還開着玩笑，這沒結婚的姑娘是不用給的，不過人家給了她接了就是。

　　“可别，我怕折壽。”

　　季詩雨擺手，又說了句:“時間不早了，趕緊去别家拜年吧，我要補覺了。”

　　說完還特别沒有形象的打了個哈欠。

　　“給你把瓜子糖，回禮。”

　　虎妮從布袋裡面掏出一大把糖果放在盤子裡，揮手告别出來。

　　就看見從西邊出來的小夥伴，她大聲的喊:“小丫，小毛等我啊。”

　　人歡快的一蹦一跳的往他們那裡跑去。

　　一家一戶去磕頭拜年，收獲的滿滿兩兜幹果個十來個紅封，一家給了一個。

　　今天早晨，好多平常比較摳搜的人家都是痛并快樂着。

　　這個習俗也不知道流傳了多久，反正一直都是這樣。

　　自家的昨晚淩晨就已經先磕了頭，給了紅封。

　　二伯一家早上天還沒亮就趕路回鎮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