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老爺子明顯感覺到氛圍不對。
一睜眼,正好看見邱秀英眼中的笑意,頓時有些讪讪。
“當然,在院子裡踩着石頭扭了腳,也是原因之一。”
“你要信我!”
“算命是一門科學,不是玄學。”
總之,老大爺算命,主打一個半真半假。
不管怎樣,邱秀英對老大爺還是很有好感的。
尤其是上次他的那一番話,經她轉述給母親姜愛敏後,姜愛敏住院期間,整個人的情緒都好了很多。
她單手撐着下巴,另一隻手指了指老大爺的嘴角,那裡正好有一粒飯粒。
随後淡笑道:“大爺,您這有平安符賣不?”
老大爺先是一愣,随後眨了眨眼。
“有,當然有呀!”
“本天師擺攤算命,怎麼會沒有這種鎮店之寶!”
“一角錢一枚,來一枚?”
說着,從旁邊的布袋子裡,珍而重之的拿出了一枚。
邱秀英接過,下意識聞了聞。
發現裡面不知道裝了什麼東西,聞起來清清涼涼,心曠神怡。
讓人莫名的放松,愉悅。
“天師,來五枚!”
邱秀英頗為豪氣地笑道。
老大爺嘴角一扯,顯然也看出她這是來還願了。
“嗐,你這孩子!”
“這平安符又不能當飯吃,要這麼多做什麼!”
她咧嘴一笑,眉眼中皆是笑意。
“圖個吉利,希望全家否極泰來,回去人手一個,不行呀?”
老太爺無奈地看着她,“行!”
邱秀英付完錢,接過五枚平安符,挨個聞過後一一收好。
然後眉梢輕挑,含笑打t趣道:“老天師,你剛才可是說,算命是科學不是玄學。”
“這平安符又怎麼解釋?”
老大爺嘴角抽了抽,“小家夥,你年紀輕輕的,懂什麼?”
“平安符哪裡是玄學?這是心理學。”
邱秀英一聽,頓時就樂了。
沒想到老大爺,竟然還知道心理學。
在這八零年代,心理學這個學科還是個冷門學科。
可見老大爺是個有見識、有學問的,沒準還有别的身份。
*
一轉眼,到了下午約定的時間和地點。
她提前了一刻鐘,抵達典當行門口。
沒想到,當她趕到的時候,顧司衍已經筆挺地站在門口了。
“你,來很久了嗎?”
她慢慢走過去,停在兩三步的位置,臉上是淡淡的疏離和鄭重。
顧司衍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淡淡地道:“也才剛到。”
兩人一前一後,踏進了典當行。
同學父親聽見動靜,下意識微笑擡頭。
一看竟然是她,眼中閃過訝異。
“秀英?你這是……”
她深吸了一口氣,擠出一抹艱難的笑容。
“叔叔,我是來提前贖當的。”
因為是提前贖當,利息和手續費有些變動。
兩人先談妥價格,然後當着顧司衍的面,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同學父親拿着鑰匙打開保險櫃,從裡面拿出了一個密封着的錦盒。
錦盒上面,還貼着小小的封緘。
老闆真誠地笑道:“當時聽你說,這塊手表對你特别重要。”
“叔叔不敢亂動,給手表做了個簡單清理後,就裝錦盒收起來了。”
“現在物歸原主,你自己打開吧!”
她硬着頭皮接過,甚至都不敢回頭。
“謝謝叔叔!”
打開錦盒,裡面是那隻熟悉的名表。
她拿起手表,低垂着腦袋轉過身,慢慢走到顧司衍的身前。
然後顫着手,牽起他修長的大手,将手表重新戴到了手腕上。
就在她松開手,準備擡頭說點什麼的時候。
顧司衍一把拽住她柔嫩白皙的小手,帶着她扭頭就往外走。
他壓根就沒有留給她說話的機會。
他大步牽着她走到馬路邊,路邊停着那輛迷彩吉普。
顧司衍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定定地看着她。
邱秀英咽了咽口水,緊張地道:“顧司衍,你先聽我說。”
“關于手表的事情,……”
“上車!”
顧司衍表情清冷,眸色晦暗,直接命令式打斷了她的話。
她摟緊背包,讪讪地坐了上去。
随着砰地一聲,副駕駛的車門關上,她的心也涼了半截。
今天這件事情,怕是不好善了了。
一路上,她頻頻偷偷打量對方。
可惜旁邊的男人,一直雙眼直視前方,目不斜視。
這件事情,他到底準備怎麼辦,倒是給句話呀!
如今這樣不說話,把她晾在一邊,也不讓她離開,到底算怎麼回事?
緊張之下,她的小手下意識揉捏着雙肩包的背帶。
“我們現在去哪裡?”她小聲問道。
“不知道。”
邱秀英一噎,都不知道去哪裡,他開這麼快做什麼!
她微微眯眼,揉了揉太陽穴。
這件事情,看來不太好辦!
車内陷入了安靜。
顧司衍一路平穩疾行,徑直開出了城。
眼看越走越遠,越來越偏,邱秀英有些慌了。
“顧司衍,你要帶我去哪裡?”
“你想幹嘛?”
顧司衍回過頭,涼涼地看了她一眼,輕哼:“我想幹嘛?”
“我倒是想問問你,你今天想幹嘛!”
“兩周前,你好不容易才松口,我們才确定的戀愛關系。”
“我還怕逼你太緊,想着給你一段時間冷靜适應。”
“等你想好了,我再找你!”
“電話号碼留給了你,你就是這麼用的?”
“當時要我電話号碼的時候,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今天?”
邱秀英摸了摸鼻尖,默默轉過了頭。
車内再一次陷入了沉靜。
汽車繼續前行,不遠處出現了一條大河。
大河的上方,赫然出現一座斷橋。
斷口還很新,看樣子,應該是最近這段時間才被洪水沖斷的。
要想過河,必須地過橋。
前方沒有了去路,汽車被迫停了下來。
兩人仍舊坐在車上,半天都沒有說話。
一瞬間,邱秀英的腦海裡浮起了千百種可能。
包括但不限于:
顧司衍一時激動想不開,要拉着她一起跳河殉情。
當然,這種可能性極小。
畢竟自己還沒有說出什麼挑戰他極限的話來。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對方要重新把她這個白眼狼推下河,就當從來沒救過,沒遇見過。
他舍身救她,她偷他手表去典當。
他想以結婚為前提,與她交往,她把他當冤大頭……
就連自己想一想,都覺得很過分。
怎麼辦?
邱秀英的腦瓜子開始飛速運轉。
叮咚,她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
“對了,剛剛你是不是問我,準備怎麼辦?”她小心翼翼地試探問道。
顧司衍扭過頭,涼涼地望着她,劍眉輕挑。
似乎終于有了一點耐心,願意聽她說幾句。
她咽了咽口水,盡量仿着許倩的音調,軟軟地哄道:“我想,請你吃晚飯,可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