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稿費多，那也是人家閨女一個字一個字寫出來的，又不是天上大風刮來的！”

　　“人家從小讀書成績就好，寫作也是童子功，從小到大的愛好！”

　　“寫了十幾年，從來都沒中斷放棄過。”

　　“若不是當初家庭困難，人家閨女早就讀大學去了！”

　　“怎麼到你這裡，反倒是像搶了你家的錢一樣？”

　　“你若是眼紅嫉妒，幹脆别當屠夫，回家自己拿筆杆子寫呀！又沒人攔你！”

　　“我家住隔壁撿便宜怎麼了？”

　　“那都是命！我們老鄭家命好，命裡注定有貴人幫襯扶持！”

　　“各人有各人的命，你也羨慕不來！”

　　“你以為，誰都能住顧營長家隔壁？”

　　“首先，至少要先生一個能幹的連長兒子吧？”

　　屠戶被說了一大通，臉色漲得通紅。

　　偏偏每一句話，好像都占理。

　　偏偏兩個人，他一個都惹不起。

　　最後隻憋出一句，“大姨，我就開句玩笑。”

　　“所以這羊肉，你們到底還買不買？”

　　鄭母雙手叉腰，中氣十足，橫得不行。

　　“買！”

　　“就要六斤！”

　　“多一兩都不要！”

　　說完，這才用力呼出一口氣。

　　肉攤老闆擦了擦額頭的汗，小聲賠笑道：

　　“行行行，二斤一塊，一兩都不多切。”

　　說着，又是咔咔咔三刀下去。

　　上稱一幺，果然一兩不多，一兩不少。

　　正正好！

　　邱秀英挑了挑眉，強忍下笑意，“刀功不錯！”

　　然後痛快地付了錢。

　　*

　　午飯，羊肉餡餃子，兩人飽飽的吃了一頓。

　　飯後，邱秀英在書房看了一會兒書，便開始犯困，幹脆回房午睡。

　　一覺睡得正實，忽然聽見樓下有人哐哐敲門。

　　她瞬間被吓醒了，心跳加速，砰砰跳的賊快。

　　熟睡中，突然被人吓醒，邱秀英覺得頭疼極了，太陽穴突突的跳。

　　“誰呀？”

　　她強忍着心中的火氣，扶着扶梯慢慢下樓。

　　前院，壯壯一臉警戒的盯着門口，發出嗚嗚的低吼警告。

　　直到看見邱秀英下樓，這才渾身一松，朝她搖了搖尾巴。

　　打開門一看，發現居然是孫母站在門口。

　　前一刻，還冷着一張臉，目光到處打量，眼珠子亂轉。

　　一見到她，立馬堆起谄媚的笑容。

　　“小邱呀，沒打擾你吧？”

　　邱秀英冷冷的看着她，半晌沒有說話。

　　小邱？她們之間有這麼熟嗎？

　　就在對方臉上谄媚的笑容，快要僵持不下去時，她才不耐煩的淡聲開口。

　　“有事兒嗎？”

　　孫母仿佛看不見她臉上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冰冷之意，反而将目光望向院子裡面。

　　意思不明而喻。

　　孫母有話，想進屋和她坐下詳談。

　　邱秀英站在門口沒有動，倒是屋檐下的壯壯，突然站起身來，朝着門口一步一步走近。

　　壯壯盯着孫母，眼神冰冷，有些炸毛。

　　仿佛時刻做好了準備，隻要主人一聲令下，她便能撲上去咬人。

　　孫母臉上的笑容一僵，吓得連退兩步，咽了咽口水。

　　也不再挑時間地點，直接開口道：

　　“小邱，你看是這樣的，寫作難嗎？”

　　邱秀雲眉心一蹙，不明白孫母是什麼意思？

　　孫母見她聽不明白，又展開道：

　　“我家那不争氣的兒媳婦，最近不是失業了嗎？”

　　“我在想，要不幹脆讓她跟着你混，幫着家裡打掃衛生，做做飯。”

　　“平時小邱你若是寫作忙的時候，她還能幫你端個茶倒個水，站在旁邊瞎看看。”

　　邱秀英嘴巴微張，一下沒反應過來。

　　“啊？”

　　周氏失業了嗎？

　　她不是剛找到新工作，在自己店裡當售貨員，才轉正沒多久嗎？

　　怎麼一到孫母嘴裡，就又變成失業了呢！

　　父母将她的驚訝看在眼裡，随意擺了擺手道：

　　“當售貨員賣服裝，整日抛頭露面，早出晚歸不顧家，算不得什麼正經工作！”

　　一聽這話，邱秀雲的臉色便沉了下來。

　　若不是顧及着孫盼兒在她這的幾分顔面，她早砰的一聲甩上門，把孫母轟走了。

　　簡直莫名其妙！

　　“所以呢？”

　　邱秀英輕咬下唇，直直的盯着孫母看，越看越覺得，這老婦人真有意思！

　　手伸的忒長。

　　孫母呵呵笑道：

　　“所以呀，我就想推薦我那傻兒媳婦兒，來小邱你家當個阿姨！”

　　“當阿姨，照顧孕婦和孩子，她可有經驗了！”

　　“我們要的工資也不貴，一個月給15塊錢就好！”

　　“兩家守着這麼近，她幹完活兒回家吃住就行，不用管她吃住的！”

　　邱秀英再也忍不住，直接冷笑出聲，“呵！”

　　“孫副連長他娘，你這算盤打得夠精啊！”

　　“一方面，想讓你兒媳婦兒免費來我這裡偷師學藝，另一方面，還想讓她掙上份阿姨的工資？”

　　“你想得倒挺美！”

　　聽她說的這麼直白，孫母嘴臉上的笑容有些維持不住了。

　　孫母心中憋着一口氣，勢要将這件事情辦好。

　　就連不遠處路口，拐進來幾個人，她一時都沒注意到。

　　“小邱呀，瞧你說的！”

　　“這不是互相幫助嘛，你這肚子月份，眼看着越來越大了！”

　　“買菜做飯，上樓下樓，一個人多危險？”

　　“你這還是頭胎，萬一要是腳下一滑，摔一跤什麼的，後悔藥都沒處買喔！”

　　邱秀英的眼神，瞬間變得寒徹徹骨。

　　就在她準備發飙的時候，旁邊忽然蹦出來一道清脆且中氣十足的中年女聲音。

　　“哪裡來的腌殘貨，小邱也是你叫的？”

　　“瞧你那個心惡嘴毒，一臉欠抽的樣子！”

　　“家裡死人了？大中午跑别人家來打擾孕婦午睡？”

　　“我家營長夫人身體健朗，如今懷着寶寶更是身嬌肉貴！”

　　“豈是你這個山溝溝裡出來的破落貨，可以肆意沖撞的？”

　　“再讓我聽見你t說這樣詛咒的話，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這是誰家的軍屬？還有沒有人管了？”

　　“這是家裡揭不開鍋了，上趕着強往别人家裡塞人，是打秋風呢？還是要飯呢！”

　　“小心我一狀告到政委那去，讓你家不能扛事兒的孬種男人，吃不了兜着走！”

　　中年女人的聲音，越罵越大。

　　很快，整個一排屋子裡，有人在家的都出來看熱鬧了。

　　孫母臊的一張老臉通紅，擡起袖子捂着臉，落荒而逃。

　　院子裡的邱秀英，隻覺得心中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一下子腦袋也不疼了，氣也不悶了。

　　她趕緊從屋裡出來，想看看這陌生的女聲，究竟是哪一路的神仙，口才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