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徐靜檀拭着淚,縱然知道謀劃失敗後,眼下已是最好的情形。
哪怕在傅玖和程氏面前丢了大人,但量他們也不敢冒着得罪侯府的風險往外說,自己的名聲就還保全着。
可是,隻要她一想到白日的情形,那種被人輕蔑、忽視的感受還是會湧上心頭,叫她又羞又恨!
“四哥,我……”
徐靜檀眼中露出一抹擔憂,“今日事敗,我落水的事被那麼多人都知道了,回去後隻怕也藏不住,父親和母親若知道,定然不會饒過我的……”
今日她是頂着去白雲庵的由頭,才能出府離家。
母親不是一般人,哪怕她說自己是臨時起意,想順路去别院看看,可又如何解釋她獨自一人在山林中落水?
她被傅玖夫婦所救這個說辭,騙得了外人,卻騙不了母親,她勢必能猜出自己的意圖。
這也正是徐維之所擔憂的,他皺眉思索了一陣,沉吟道:“的确是個麻煩,五妹,為兄也是心疼你一片癡心,才會答應幫你這個忙,若是事成,縱然會被母親懲罰,可好歹也成全了你,可事情既然沒成,被母親知道了……隻怕她絕不會放過我。”
徐靜檀搖着頭,“不會的……母親與姨娘親如姐妹,素日裡待你亦是親厚,她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徐維之卻不這麼想,搖頭說:“母親平日待姨娘和我是不錯,可那是在我不出錯的前提下,今日我幫你謀劃此事,已是将你和侯府置于危樓險境,隻怕母親不會輕饒了我。”
徐靜檀滿心愧疚,低聲道:“四哥,是我将你拖累了……”
徐維之看向她,“檀兒,事情也并不是毫無轉機。”
聽得此言,徐靜檀眼神一亮,急忙追問道:“四哥,你還有什麼好主意?”
“此時我倒是有些佩服那個傅玖了,今日他們若真走了,你落水濕衣的樣子被衆人瞧見,無論錯在不在你,但都是他們撇下你,害得侯府顔面盡失,必然惹怒父親,那個傅玖還能不能在官場混下去,也就說不定了。”
“可是,他們卻還算知道利弊,縱然沒有使咱們如願,可到底還是将事情遮掩了下去,五妹,知道這件事的人本就不多,隻要你我約束好身邊的人,絕不多說一個字,哪怕母親有所懷疑,可沒有證據,也隻會認定是巧合……”
徐靜檀眼神閃爍,點了點頭,“四哥,你放心吧,這件事隻有紫英一人知道,她與我從小一起長大,絕不會出賣我,至于映雪,她雖也忠心,可卻是母親給我的人,我的心事向來鮮少告訴她,所以她并不知道這次的事。”
徐維之松了一口氣,随即面上又湧上些許心疼。
“隻是,五妹,經曆此事,你恐怕再難如願了……”
想起情郎今日那副冷漠的神情,徐靜檀心裡就猶如被刀子一下一下地劃拉,痛得她不可自抑。
她眼中含着淚,昂起脖子道:“四哥,你說得對,我堂堂侯府千金,想嫁什麼樣的男人嫁不得?他不要我,是他有眼無珠!遲早,我會叫他後悔今日對我的所作所為!”
徐維之欣慰地笑了笑,“你能想通就最好。”
徐靜檀臉上終于也有了笑意,感動地看向自家兄長,“四哥,不管怎麼說,你都幫了我,你待我,當真是比嫡親的兄長還要好……”
徐維之俊朗的面龐上染上笑意,“傻話,我隻有你這麼一個妹妹,自然要待你好。”
徐靜檀這會兒也總算是緩過來了,一雙秀眉緊緊皺在一起。
“現在回過神來,有好些地方便讓人覺得蹊跷,就比如,那個程氏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程令儀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片距京城數十裡的山林裡?
“是啊,這次的詩會,旁人都不知道地方,是跟着我們從城外一路過來的,程氏怎麼就能找到呢?而且,據你所說,他們竟然是從山崖下面上來的?”
徐維之有些愕然,他知道那個山崖,險峻陡峭,正常人連靠近都怕會跌落下去,怎能還能有人從下面上來?
徐靜檀眼神憤恨,咬牙切齒地道:t“是她兩個手下!”
徐維之回想了一番,明白過來,“今日她身旁那兩個年輕一男一女,就是在城外出手擊敗賊匪的人?”
“沒錯,是他們。”
徐維之眼中忽然升起一抹不忿,冷哼道:“真是沒想到,傅家毫無根基,隻不過是從鄉下發迹起來的,竟然能招攬到這樣的人才……不成,改日我得再去會會他們才是,這樣的人跟着他們也是浪費,合該來侯府效力才不算埋沒。”
徐靜檀沒說話,但眼裡的恨意卻如有實質。
見她這副樣子,徐維之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檀兒,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别想了,你今日也是受了驚,歇息片刻,便與我一道回府,我會親自去向母親說明今日的事,可恨那傅家夫婦,竟然白撿了一次侯府的恩情,你也要切記,不可說漏嘴了。”
“四哥放心,檀兒明白。”徐靜檀點了點頭。
……
回到傅宅,程令儀就一直冷着臉,不怎麼搭理傅玖。
傅玖心知她是氣自己行事魯莽,心裡歉疚不已,态度良好地賠罪認錯。
柳華見二人氛圍不對,就悄悄問石甯,得知了事情真相後,她看向傅玖的眼神也帶着一絲鄙夷。
“男子漢大丈夫,哪能輕易舍棄生命?更别說,你如今能四肢健全地科舉做官,也有我家徒兒一半功勞,她辛辛苦苦一路扶持你到現在,你卻因為區區一些小事,就要跳崖,豈不是叫她的一番心血付諸東流?還有你娘,江家妹妹若是知道,她可能承受得住?”
柳華氣不過,逮着他好一頓數落。
“柳姨母教訓的是。”
傅玖垂下頭認錯,模樣恭順,倒叫程令儀有些心疼了。
忍不住道:“師父,您就别怪阿玖了,他也是為了我。”
柳華瞪她一眼,“這就護着了?他叫我一聲姨母,又是我徒婿,我難道還不能教訓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