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袁老爺子歎息道:“孩子,欺君可是死罪,我知道你心裡不忿,但隻有如此,才能保住徐家滿門,到時候你若認祖歸宗了,也才有個依靠啊。”
程令儀聲音冰冷,“敢問袁老大人,徐靜檀不走,我如何認祖歸宗?”
袁老爺子怔了一下,緩緩道:“這件事,我會再跟你父親商議,你是堂堂侯府血脈,徐家定會把你名正言順接回去的。”
“怎麼才叫名正言順?”程令儀追問道。
袁老爺子思索一番道:“這件事總歸是當年舊事,知道的人也少,不如就說你母親當年産的是雙胎,而你卻被毒婦暗害,在外流落多年,如今才被認回,旁人也不會說什麼的。”
程令儀蓦地冷笑起來,“徐靜檀霸占我的身份,搶了我的父母親人,如今又憑白得了一門,原本她配不上的親事,可她享有的這一切,原本都是屬于我的,憑什麼她頂替了别人的人生,到頭來卻什麼處罰都沒得到,還要叫我跟她做姐妹?真是可笑,袁老大人,看來今日這一趟,我是來錯了,您就當我未曾見過您,告辭!”
說罷,她轉身就往外走,心裡隻覺得可笑。
袁老爺子沒料到她竟如此幹脆,眼睜睜地看着她出了門,随即連忙呵止。
“回來!你年紀輕輕,怎可如此目無尊長?”
程令儀沒有理會,眨眼便到了院外。
袁老爺子無奈,隻好揚聲叫道:“來人,給我攔住她!”
程令儀腳步被院裡的幾個家丁阻住,她站在原地,冷笑着不發一言。
袁向錦見到這副陣仗,也是吓了一跳,忙上前問道:“傅夫人,你這是同我祖父說了什麼,竟惹得他這般動氣?”
程令儀自嘲道:“袁老大人何許人也,我怎有資格氣他?”
說着話,袁老爺子也追出來了,他面色陰沉地看着院中的情形,緩步走到程令儀面前。
袁向錦見勢不對,思忖一番道:“祖父,傅夫人對孫女有恩,又一向是個有分寸的人,若她說了什麼惹您生氣的話,也定然是不小心的,您莫要與她計較,别氣壞了身子,我這就送她出去便是!”
她悄悄扯着程令儀的衣袖,拽着她往外走。
程令儀沒看袁老爺子,擡腳跟着袁向錦往外走。
“站住!”袁老爺子眉頭擰起,“長輩的話還沒有說完,你怎可先行離開?”
程令儀漠然道:“我與袁老大人之間,沒什麼好說的。”
袁向錦聽得雲裡霧裡,心裡驚疑不定。
就算自家祖父看重傅大人,可今日是他頭一回見程令儀,怎會對着一個外人自稱長輩?
兩家也沒有親密到這般地步吧......
還有程令儀,跟自家祖父說話的語氣也怪怪的,像帶着怒氣一樣,可她今日求見祖父,不是有事要請祖父幫忙嗎,又怎敢對祖父生氣?
她心裡也意識到事情不對,輕聲開口,“爺爺,您......”
袁老爺子揮揮手打斷,面上既是生氣又是無奈,他搖了搖頭道:“錦兒,你先别問,爺爺有事要同這位程娘子說,你先帶着院裡的人退下。”
又對着程令儀說:“你今日若不聽完我的話,可出不了袁府。”
袁向錦不敢違抗,領着一旁的下人出了門去。
程令儀對這一切漠然視之,隻定定站在原地。
袁老爺子歎了口氣,指向院中青松下的一個石桌,“随我過去坐坐,如何?”
說完,他當先走了過去,悠然在石凳上坐下,見程令儀不動,又招手喚道:“年輕人,氣性不要這麼大,話都還沒說完,你急什麼?”
程令儀心中輕歎一聲,走到他對面坐下,淡淡道:“袁老大人的意思,我已經知曉,又還有什麼可說的?”
袁老爺子沒有答她的話,笑了笑道:“你這性子像霜兒,我膝下隻得霜兒一女,她自小得寵,又沒受過什麼委屈,便養成了一副剛烈要強的性子。”
程令儀反駁道:“我是我自己。”
袁老爺子見她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搖搖頭道:“罷了,我且問你,若是聖上旨意無法更改,你準備怎麼做?”
程令儀道:“袁老大人,我手中的證據已經充足,之所以來找您,便是念在血脈的份上,想盡量不牽連他人地解決這件事,哪怕旨意無法更改,我的意願也不會變。”
袁老爺子皺眉道:“如此做法太過冒險,就算是你父親,也未必會答應。”
程令儀搖搖頭,“他答應又如何,不答應又如何,我本不想将事情鬧大,可我若是無法得到一個滿意的結果,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之前高甯侯府沒有與西涼沾上姻親關聯時,她去報官,這件事說到底隻是侯府家事,有司衙門若是忌憚高甯侯,将事情又推回去,那麼起到決定作用的人,還是高甯侯。
但現在,如果賜婚旨意下來,這件事就涉及到兩國聯姻,高甯侯也無法專擅,隻是,若真把事情鬧大了,徐家恐怕也會受到牽連。
袁老爺子眉毛一豎,“胡鬧!這樣一來,豈不是要害得徐家獲罪,你就算想報仇,又怎能如此不管不顧,你好不容易查明這些,難道就不想回到爹娘身邊嗎?”
程令儀目光幽沉,頓了頓才道:“我隻是想替自己讨個公道。”
“你這是肆意妄為!t”袁老爺子斥道,“害你的人是那毒婦蘇氏,她自會得到應有的懲罰,我知道你不滿檀兒頂替了你的身份,那咱們也可以徐徐圖之,眼下上命在前,你若是一沖動,害得徐家獲罪,豈不是連累了自己的爹娘?你父母與你離散了這麼多年,他們也是無辜的,你想做這件事之前,可有考慮過他們?”
“無辜?”程令儀蓦地笑了,“袁老大人怕是說錯了,整件事情,隻有我才配說無辜,至于旁的人,呵呵......”
她冷笑了幾聲,才又道:“若非高甯侯寵妾滅妻,将一個妾室縱容的無法無天,膽大妄為到竟然敢掉包主母的孩子,又怎會釀成我身上的悲劇?造成如此後果,他哪裡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