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已經晚上十點多。
許昀沒有吃晚飯,從車庫去街上買了全是素菜的麻辣燙,戴着帽子進了酒店。
剛按下電梯鍵,他便從電梯門的倒影中看到了拎着一袋炸串的周喜彌。
“你去哪了?”
周喜彌的聲線似裝滿了委屈,帶着難以忽視的鼻音。
他心口一抽,輕聲回答:“剛忙完回來,怎麼了?”
周喜彌吸吸鼻子,走到他身邊,低垂着眼:“下午,我和蘇鹿去你高中逛了一圈。”
“怎麼樣?”他晃動手臂,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背。
還在公共場合,他不敢太親密,所有肢體接觸隻敢點到為止。
周喜彌再度擡眼時,耷拉的唇角勾起一絲輕笑。
“很大。”
氣氛好不容易好轉,他手機不識相地急促地響了一聲。
周喜彌看着他下意識翻轉手機,輕輕問了句:“你最近很忙嗎?”
“不忙。”他撥開靜音鍵,把手機放回褲兜,“隻是跑了一圈有點累。”
周喜彌沒有說話,靜靜地看着他,眼神刻着幾個大字——你分明就是在說謊。
許昀後背一僵。
他不想對周喜彌說謊,又覺得這種事實在是說不出口。
如果不是電梯卡着點來給他解圍,他不知道該怎麼繞過這個話題。
“電梯來了。”
周喜彌高擡貴手,放他一馬不再糾結。
隻不過進了電梯,她一直用着一種憐憫的眼神看着他,弄得他心神不甯。
“你這是怎麼了?”
電梯門一合上,許昀輕輕擁住她問。
周喜彌将頭埋在他兇前,柔軟的身軀緊依着他,鼻間滿是陌生的栀子花香,她悶着嗓子說。
“沒事。”
周喜彌開始反思自己之前過激的想法。
她總想讓他變髒,認為隻有他被拉下神壇,她才有自信光明磊落地站在他身邊,成為登對公平的一對普通情侶。
下午她聽到了。
在許昀借口離開時,她找了個空跟了過去。
“謝莉姐,我今天開機儀式沒有那麼大膽子請假。”
“你放心,酒店位置我知道了,晚上就到。”
在他挂斷電話前一刻,她放輕腳步從另一邊繞了過去。
謝莉?
這個名字她并不熟悉,問了韓穎才知道是陳恒以前的那個富婆t。
她有些為許昀鳴不平。
包過陳恒的人為什麼眼光不能始終如一,偏偏看中了許昀。
隻是把許昀和陳恒的名字放到一起,她都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氣憤過後她又心疼起許昀。
再怎麼說五十多歲還是有點太老了。
她不該這麼熱切的想許昀,害得他真的經曆了這一切。
她越想越難過,眼眸不禁蒙上一層薄薄的霧。
“今天受什麼委屈了嗎?”許昀也發現了她的不尋常,捧着她的臉溫聲問。
他越溫柔,越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模樣,周喜彌見了越心疼。
“許昀。”
“嗯?”
“你真的一點都不嫌棄我?”
“嫌棄什麼?”許昀有些跟不上她的千轉百回的腦回路,絞着她的發尾疑問道。
電梯門在27層開了。
他們同一個酒店不同層,他住在27層,周喜彌在25層,他見周喜彌情緒不對,打算伸手按上關門鍵先送她回房間。
周喜彌卻搶先一步按下延時鍵,扭頭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不管不顧道。
“許昀,今晚我去你房間。”
他不應答,被周喜彌拉出電梯他才反應過來話裡的意思。
“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許昀按住她伸向自己褲兜拿房卡的手,嚴肅問道。
周喜彌盯着他鎖骨處未系上的兩顆扣子血液上湧,大膽發言道:“我想讓你摸摸我。”
話音未落,許昀的耳廓迅速沾染上一圈可疑的血紅色。
他倒吸一口涼氣,斟酌道:“你發燒了?”
周喜彌紅的像番茄的臉被一句話稀釋掉,她氣哼哼地抽出被他握在手心的手。
許昀也反應過來,這句話的諧音很奇怪,改口道。
“你是真的發燒了?”
“你才發燒。”她忍無可忍,嘟起嘴小聲怼道。
他輕蹙眉間,弄不清她跌宕起伏的情緒,伸手貼向她的額頭,絲絲縷縷的燙意貼着他的手背。
“你額頭真的有點燙。”
周喜彌比誰都清楚自己臉燙的原因。
她抓住他撤離的手突然發問:“我們這是算在一起了嗎?”
“不算。”
“啊?”
許昀拉住她的手,像從前那樣一闆一眼地對她說。
“我還欠你一個表白。”
她舉手搶答道:“許昀,我喜歡你,你願意當我的男朋友嗎?”
許昀摟住她腰間,情緒沒有多大變化,似乎這是一件太過理所應當的事。
“我願意。”
周喜彌再次把手伸到他褲兜裡。
“現在确定關系了,那我可以進你房間了嗎?”
“你就是為了進我房間才整得這出?”他有些哭笑不得。
時間會改變很多人的很多個性,但一部分特性好像一輩子都改不掉。
比如周喜彌想辦法進他房間這件事。
以前周喜彌比現在要婉轉得多,兩人在商量過聖誕的約會地點,他提一個,她否認一個,直到他結巴提到他在校外租的房子,她才裝作猶豫很久,不情不願地答應下來。
她也并不是想做什麼,隻是想去看看。
但現在這個情況就很難界定她想做什麼了。
“許昀,我聽說測試發燒最科學的地方在嘴唇。”周喜彌突然開口。
“有聽說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許昀眯起眼睛答,一副真有其事的樣子,身體誠實地越貼越近。
“那我們實踐實踐?”周喜彌語調很輕,輕到仿佛被兩人上升的體溫燙到升華了。
“好。”許昀也用氣音回答,“實踐出真知。”
周喜彌手指滑過他空出兩顆扣子的肌膚,攀上他的脖子,急不可耐地将兩片唇印了上去。
熱氣和濕氣在兩人鼻間搗亂,帶來酥麻的癢。
許昀殘留的理智告訴他在這裡不行,抱着她掏出房卡,尋找藏在她腰後的門鎖。
“刷啦。”
買完夜宵回來的蘇鹿,一出電梯門看到這一幕,驚得新鮮出爐的燒烤掉到了地上。
周喜彌餘光瞥到她,不帶絲毫猶豫地推開許昀,一臉正直地質問他:“你親我幹嘛?”
“啊?”
許昀松開了放在她腰間的手,擦了擦唇上殘留的口紅,皺着眉頭疑惑道歉:“對不起?”
蘇鹿一臉看穿你們的表情,指着走廊盡頭的監控器,吐槽道。
“你們好歹去房間親吧,這有監控的。”
“好的,下次不會了。”許昀笑笑道。
“如償所願啊,學長。”
蘇鹿喝了口手上的涼茶調侃道,仿佛早就知曉他們之間的事。
“什麼如償所願?”
周喜彌捂着臉沒想到蘇鹿說出這句話,追問道。
“沒什麼。”許昀捂住她耳朵,“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房間。”
蘇鹿目送兩人離開的背影,啜飲一口涼茶,嘶了一聲。
“涼茶真苦啊,下次再也不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