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煜的語氣跟與小三吃醋的大房似的,醋溜溜中又暗含着輕易不被人關注的怨恨。
周喜彌心裡有種隐隐不好的預感。
她踱着步子小心翼翼坐到他對面,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孩,低着頭在腦中瘋狂過了一遍近段時間她做過的所作所為,妄圖找出一絲不對的由頭。
一絲不幸被蔣煜抓住不對的由頭。
最近的她是在算得上老實本分,連手機都沒怎麼玩過,也盡量跟蔣煜減少沖突。
除了跟柳依依商量了一些見不得他的事,再也沒有其他事了。
菜在這時上齊了。
周喜彌拿起筷子,擡起眸觀察了一會蔣煜的臉色,沉思片刻,她決定讨好地給他夾菜。
蔣煜不像以前随随便便就能被哄好,他瞥了一眼她放在碗裡的菜,然後像個被同伴背叛了的小孩,夾起來狠狠往碟子裡一甩,睨她一眼後悶頭吃飯,看架勢不打算再理她。
起碼是在這頓飯裡不打算再理她。
昨天蔣煜雖然生氣,但還沒到對她發脾氣的地步,現在才過一夜,他的态度就一整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這要說其中沒有蹊跷誰信?
周喜彌抿着嘴左思右想,怎麼都排不掉今早離奇消失的柳依依身上的嫌疑。
想到昨兒爽快答應跟自己合作的柳依依,今兒就不講武德賣掉她的柳依依,周喜彌就想扶額苦笑。
她不是傻子,自然預料過柳依依會賣她,但完全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
比蔣煜事後要報複的時間還快。
不是她說,柳依依要賣好歹隔上二十四小時吧?就當給她個面子不行嗎?
賣這麼快,跟再不說蔣煜就要死了似的。
周喜彌知道自己昨兒提出來的合作于自己而言百害而無一利。
她隻想打個電話,便不帶腦子的告訴柳依依一切的内心所想,主打的就是一個真誠換信任。
聽上去蠢,這還是她仔細思考過後的結果呢。
柳依依生性多疑,她要想貿然借電話,柳依依是絕對不可能給的,那她沒有辦法,隻能選擇打明牌了。
關鍵那通電話并沒有幫到她,反而讓她懸着的心終于吊死了。
她跟何寒說的計劃很簡單。
第一步,她要何寒自己努努力,争取今天就帶着她跟公司解約,跟蔣煜以及整個天華集團劃清一切界限,解約賠償金可以從她戶頭上抽出去,再準備一份迷藥,讓比起她更加自由出入天雀别墅的柳依依帶進來,然後藥倒蔣煜,丢給柳依依。
保安都是外籍,分不清亞洲人的長相,她可以趁着蔣煜頭腦不清醒時換上柳依依的衣服,大搖大擺走出去。
等到順利溜之大吉後,她先跑,無論跑到哪都行,目的隻有一個,就是離蔣煜遠遠的。
至于後續一系列可能引發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一是她的腦容量思考不了太多,二是她在這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多待一秒都是對她的折磨。
聽完她漏洞百出的計劃,何寒說了一段話,讓她的心無聲無息間碎成了撿不起來的碎片。
“周喜彌,你是不是被管傻了?”
“你以為蔣煜和你一樣是傻子,你信不信,你離開一次他就能把你逼回去一次,隻要他現在還在能周旋的地步,你就别一天天先吃蘿蔔淡操心的,萬事先穩住他再說,其餘的我們會想辦法。”
“你可千萬不要再想辦法了,記得累了就睡,一定不要動腦子。”
我們?
一長段話,周喜彌隻記得一個我們。
與何寒挂鈎的“我們”除了她就是許昀。
周喜彌想到了又放不下面子問,故作不在意地哦了一聲便挂斷了電話。
想到這,周喜彌瞄了眼隻顧着吃飯,暗自生悶氣的蔣煜,對昨天自己任性的行為生出一絲後悔。
早知道柳依依賣她賣得這麼快,昨天就問問許昀的消息了。
蔣煜冷漠地吃完一頓飯,又冷着一張臉出了門,關門時發出的碰撞聲大到在别墅裡産生了回音,聽得周喜彌雞皮疙瘩一陣一陣地起。
到了晚上,蔣煜又冷着一張臉回來了。
看到她在客廳看電視,蔣煜腳步一停,轉了方向往她這邊大步流星走過來。
“柳依依都跟我說了,你想走?”
果然。
柳依依就沒讓她失望過。
周喜彌早就猜到蔣煜知道了,準備了一下午應對的她并不慌張,握着遙控器淡淡道:“你信她還是信我?”
“你讓我怎麼信你?”
蔣煜似乎覺得她說的話很好笑,問時還帶着幾分難以察覺的自嘲笑意。
“信不信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信我。”周喜彌偏頭對上他的視線,“蔣煜,你要是不信我,我說再多也是廢話,不是嗎?”
蔣煜上了一下午班,頭腦在面對她時終于能清醒一回,不甘示弱地反問她。
“你為什麼覺得我不會信你?心虛?”
“有你心虛?”周喜彌學會了倒打一耙,“蔣煜,你不會是自己做了虧心事,現在想把鍋甩在我身上吧?”
“誰教你這麼說話的?”
“你。”
蔣煜被她的理直氣壯氣笑了,問:“我什麼時候教你的倒打一耙?”
“你今天回來後說的第三句話。”
“……”
“還很新鮮呢。”
周喜彌還敢調皮地沖他眨眨眼睛。
蔣煜面對她的伶牙俐齒,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語言上的無能為力,現實生活中的無話可說,人生中的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