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禮六十中正處于鼎鼎有名的高考季期間,像她們這種閑散社會人士,如果不是教導主任認出了得意門生蘇鹿,就隻能打道回府了。
高考是種讓社會人心惶惶的怪物,在現代人的心中,它比吃人的年獸還要恐怖。
她們并步在校園大道上,一眼就能分辨出那些是即将上戰場的高考生,那些是尚在打基礎,表情沒那麼嚴肅的預備役們。
校園對于在校生可能是場噩夢,但在大多回不去的成年人心裡無疑是美好的,令人懷念的。
周喜彌認為演員是一種非常占便宜的職業。
門檻低,危險系度小,報酬多,待遇好,還擁有很多人的愛,最重要的是能體驗到很多不同的人生。
這也是她在當演員時慢慢發掘到的優點。
能讓自己不再迷茫,不再排斥自己職業的優點。
校園大道上恰好飄逸的柚子花香,香味不似栀子花濃郁,清淺芬芳仿佛是天然怡人的香薰。
周喜彌像走進了稀薄的蒸拿房,渾身舒适放松,而一旁與她擦肩而過的高考生卻眉頭緊皺,似乎對若有若無的香氣早已免疫。
“我高考時也是這樣,一天天沒個好臉色,看書就煩,看人更煩。”
過來人蘇鹿碰碰她的手肘,懷念道。
“理科狀元高考壓力也這麼大嗎?”
剛剛教導主任跟蘇鹿叙舊,提到了她是那一屆高考的理科狀元。
周喜彌因為自己的腦袋瓜不太靈泛,多多少少是有些學曆崇拜在身上的,她對聰明人總會不自覺的肅然起敬。
後面蘇鹿跟她閑聊時告訴她,有一個專有名詞可以解釋她的現象,叫做智性戀。
“哎呀,那多久以前的事了。”蘇鹿誇張擺擺手,滿是不好意思地轉移話題,“小佛姐,我帶你逛逛我們學校吧。”
她們來的時間巧,剛好晚飯不久。
學生們剛剛吃完晚飯,正在操場邊散步消食,廣播播放的音樂斷斷續續卡了好幾聲,設備調整好後開始正常播放。
“書裡總愛寫到喜出望外的傍晚
騎的單車還有他和她的對談
女孩的白色衣裳男孩愛看她穿
好多橋段
好多都浪漫
好多人心酸
好聚好散
好多天都看不完……”
翻唱的組合音色與青春的适配度很高,不急不慢的叙唱風格獨特,像有兩個模糊的影子坐在綠茵地上,順手點燃一盞讓時間慢下來的燈,拿着吉他引誘急匆匆的學t生放慢腳步,讓他們能在歌聲裡短暫地喘口氣。
周喜彌聽完,好奇道。
“你們還可以放關于愛情的歌曲?”
“當然可以啦。”蘇鹿聳肩。
周喜彌高中一般規矩卻多如累贅,比如男生劉海不能過眉,女生不能留劉海,教室不能背書包,吃飯隻能站着等等。
關于早戀問題更是嚴格,誰點了或放了與愛情沾邊的歌,結局一定會是被教導主任請到辦公室喝茶。
在如此重壓下學生們不負衆望,将學校的升學率向下拉低好幾個檔次,戀愛概率卻上升到一個望塵莫及的高度。
聽說到現在這些個校規還沒變,她不知道學校的目标是不是要把自己整倒閉。
蘇鹿在一旁盡職盡業當起了導遊,向她一一介紹學校的各處。
“那是足球場,舉辦校運會的主要場地,長跑,跨欄,各校友誼足球比賽都在這,偶爾會借用給各個社團舉辦活動,我們街舞社不怎麼借用,隻有在軍訓時給新生表演會用到。”
“學長不忙的時候會在這裡打羽毛球,偶爾會圍着足球場跑步,早上一般兩圈,晚上可能就一圈。”
“那是領獎台,學長就坐在上面念加油稿,那張照片我就是躲在那個小角落偷拍的,小佛姐你還記得吧?”
“那是籃球館,學長之前是校籃球隊隊長,他領隊在裡面打過友誼賽,那場比賽,作為東道主的我們輸得一塌糊塗,被外校打了個落花流水。”
周喜彌疑惑地嗯了一聲。
“正常來說不是應該赢了嗎?”
蘇鹿吐吐舌頭:“校籃球隊高三不參加,新加入的高一和高二又不熟悉,一開始我們是占優勢,但學長不到半場就扭傷下場去醫務室了,派上去的候補是個愣頭青,在沒有人指揮的情況下亂成了一鍋粥,到後面菜得我都看不下去。”
“許昀心裡也不好過吧。”周喜彌問她。
蘇鹿表情立馬變得憤憤不平,停下腳步道:“輸了比賽每個隊員心裡都不好受,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有些男的比賽後一直陰陽怪氣學長,把責任全甩在學長身上,害得學長那段時間一直不開心。”
“後來呢?”
“後來?”蘇鹿頓了頓,迷迷糊糊道,“那群男的突然在某一天安分下來了,我記不清了,我沒怎麼關注他們,隻記得高二下學期,學長領隊去外校打比賽重新把冠軍赢了回來,隻可惜我沒看到!”
蘇鹿捧着臉痛心道:“我們班主任看太嚴了,我和同桌翻牆翻到一半被抓了個現行,比賽沒看到就算了,還陪了份檢讨,嗚嗚嗚……”
周喜彌憋着笑意摸摸她的頭,安慰道:“沒事沒事,起碼翻牆時沒有弄傷自己。”
蘇鹿抱怨兩句,繼續給她當起了導遊,帶她逛完了整個校園。
周喜彌注意到,蘇鹿将高中母校的每個地方都貼上許昀的标簽。
她說的越詳細,周喜彌腦海裡的畫面就越清晰。
她不自覺的想象他打籃球的身影,廣播的聲音和跑步的背影。
雖然現在網友誇他是娛樂圈最有少年朝氣的男明星之一,但周喜彌知道,最有少年朝氣的一定是十六,七歲的許昀。
比現在更肆意,更張揚,更有勝負欲的少年許昀。
“學長感覺沒怎麼變。”蘇鹿忽然感歎道,“隻不過更加内斂,缺少了一股意氣風發的少年氣,有些可惜,但一想到我見過他那一面,又覺得慶幸了。”
“高中校友果然還是不一般啊。”她半醋半慕道。
“其實我本來可以跟他一個大學的。”
蘇鹿語調像坐了跳樓機驟然下降,她環抱着兇,聲音裡帶着濃濃的遺憾。
“如果我願意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