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蔣煜站到客卧門口,看到兩張煞白的人臉盤腿坐在床上時,他的腦海閃過兩個大字和一個标點符号——
完蛋!
“蔣煜,你瘋了?”
周喜彌看蔣煜像拎一隻小雞仔似的拎起來柳依依,慌裡慌張起身伸手攔住呵止道。
蔣煜一手掐着柳依依的脖子往床下扯,一手伸手輕輕推她,用的力度不大,但她仍被她推倒在床。
蔣煜到底是個男人,之前一直故意讓着她沒來真的,但他要是真認真起來,她甚至可以被蔣煜拎起來打,就像現在被拎起來的柳依依一樣。
柳依依作為才殺青的女明星,體重一直嚴格控制在八十左右,落在蔣煜手裡輕得就像一隻掏空棉芯的布娃娃,她求救般望了她一眼,扶着蔣煜爆出青筋的胳膊瑟瑟發抖。
“你到底是從哪鑽出來的?”
蔣煜面容冷漠,看着柳依依的目光沒有半點往常的調笑之色,往眸子深了看似乎還有一絲深深的厭惡之色在裡頭,聲音也是冷冰冰的,似乎隻要柳依依下一秒說的話不中聽,他就會毫不猶豫地像扔垃圾般将她扔出門。
柳依依自以為很熟悉蔣煜生氣的模樣,可現在她才知道自己錯了。
比起現在語氣冷成一團冬天霧霾的蔣煜,以往他對她的那些挖苦和刁難隻算得上情趣,甚至她臉上的小傷疤都隻能算是SM過後的痕迹,根本算不上正經吵架。
“門。”
柳依依顫抖着回答。
蔣煜聽到她的回答神色變得更加不好,手腕上了股勁,冷着一張臉像牽着一條不聽話的流浪貓拽着她往外走。
“蔣煜,你有病啊?”
在他們快出門時,周喜彌像一隻護崽的雞媽媽彈射般起步攔住往外走的蔣煜,罵他的同時還不忘分出一隻手替她解着脖子上的禁锢。
柳依依臉色微微蒼白,眼眸中漫上一層生理性淚水,模糊中看到周喜彌為自己理據力争的樣子都有一瞬間感動了。
她可真好,不但沒有落井下石,反而滿心滿眼地保護她。
不像她是個精緻害人的唯我主義。
不僅搶她男人還搶她資源,甚至想趕盡殺絕,把她往死裡逼。
柳依依扪心自問,如果她是周喜彌的話,一定會趁着這個機會在蔣煜面前賣個無辜,哭訴一大堆有的沒的,然後将周喜彌弄得身敗名裂。
但在此時。
柳依依極其慶幸周喜彌不是她。
“你快松開!你個大男人好意思欺負女孩子嗎?要不要點臉!”
周喜彌的力氣撓在他身上就跟撓癢癢似的,他冷冷盯着她的無用功,心裡頭的惶恐和擔心化為一陣憤怒的氣焰載着語句傾瀉而出。
“什麼人都往家裡放,周喜彌,我看你才有病。”
周喜彌被罵懵了。
他口口聲聲說沒有囚禁她,現在她隻是約見舊同事來家裡叙叙舊,便被他罵得像是請了五t百個裸男來家裡開派對似的。
明明是他自己心裡有鬼,到頭來挨罵的反而是她?
這天底下有沒有點天理啊!
“蔣煜!”周喜彌音調向上揚,猛地伸手推了一把蔣煜的兇膛,同樣氣急道,“你哪來的臉罵我?”
“我隻是請她來家裡住住而已,她還是個女人你就莫名其妙發這麼大的火,那如果我像你一樣,背着我跟别人上床的話,你是不是要弄死我了。”
周喜彌說完這一長段話臉微微漲熱,眼眶中蓄上不知道是為哪件事情委屈的淚水,雙手叉着腰,眼眸裡裝着清淺的水霧直直看向他。
明明是最柔軟的眼神,但卻像一根刺進肉裡的小木刺般刺痛着蔣煜的心。
她還是記得的。
如果是以前,蔣煜會十分滿足周喜彌對他出去沾花惹草表達的難過感到滿意。
女人的淚水于他而言很煩,他讨厭整天哭哭啼啼,唉聲歎氣,求着他愛的廢物女人,可遇上對他一直平平淡淡的周喜彌,他的逆反心理便不受控制地翻湧而上。
他喜歡挑戰性的事物,周喜彌為他流不出來的淚水于他而言就像一道永遠通不過的關卡,永遠讓他躍躍欲試。
可現在他不想了。
當看到周喜彌真在他面前露出傷心的一面,淚眼朦胧地望着他,他的心髒卻仿佛被人潑上一層洗不淨的油漆,在他心上的豁口留下一層斑駁的痕迹。
“出去。”
蔣煜松開柳依依,冷冷道。
柳依依不像周喜彌有那麼大膽子對蔣煜發火,她第一次看到蔣煜的臉色這麼難看已經夠害怕了,聽到命令立刻狼狽地穿好拖鞋,往外踉踉跄跄地走,慌亂至極的模樣就跟被原配當場捉奸的小三一樣。
“依依,我讓你走了?”
柳依依半隻腳還沒踏出門,周喜彌同樣含着威脅之意的聲音又留下了她。
真是造孽啊。
柳依依覺得心累,但又不得不面對。
“小佛姐,我不知道蔣總在這。”柳依依瞥見蔣煜冰冷的目光加快語速,“無意打擾你們我很抱歉,要不住就算了吧,我想回家了。”
“不行,你是我叫來的,我又不是沒有待客之道的沒素質家夥,讓你這個客人随随便便離開了,要是傳出去我不要面子的啊。”
“所以,留下。”
周喜彌突如其來的霸道不僅讓柳依依有些受不住,蔣煜也有些受不住。
他突然動身将隻穿着睡衣,啥都沒帶的柳依依推到門外,關門前他冷冷地掃她一眼,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今天的事明天再找你算賬。”
說完,門就啪地一聲關了,不給柳依依一句辯解的機會。
關好門的蔣煜立刻換了張面孔,讨好似地黏到不見分給他一個眼神的周喜彌身側,微微軟化了語氣,哄着她。
“小佛,她賺了這麼多錢又不是沒家住,你留着她幹什麼,家裡有我們就足夠了。”
“可是我想。”周喜彌不吃他這套,甩開他的手氣鼓鼓道。
蔣煜無奈扶額,維持着耐心積極溝通:“你跟她有什麼關系,就非得讓她住這?”
“她是我以前的同事,也是以前的朋友,我讓她住住有問題嗎?”
“朋友?”蔣煜嘲諷地切了一聲,好笑道,“小佛,你是不是昨天晚上熬夜熬傻了?你跟她算什麼朋友?”
“你别忘了,她現在演的角色本來是你的,她一鼓作氣搶了你的角色,你說這算什麼朋友?”
“是朋友那也是壞朋友。”
蔣煜看着她也不敢大聲說話,輕聲勸道。
“角色?”周喜彌重複一遍嘴角微微向上揚,扭頭充滿深意地看着他,“蔣總,原來你也知道餘小練是我的角色啊?”
“……”
蔣煜自然知道她的言外之意是什麼,心虛挪開視線,但她沒打算就這麼算了。
既然人和事都被提出來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她怎麼可能輕易錯過。
俗話說的好,來都來了,那就把舊賬新賬一起翻翻看咯。
反正該受到審判的又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