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堯的事蔣煜沒有管。
他母親五十多的人了,又不是小年輕,無論做出什麼樣的選擇,選擇的後果都應該自己承擔,管他劉堯是花藝師還是廚師,隻要不是伏法分子就行。
但就算是也不管他的事。
蔣煜坐在寬大的辦公室内,辦公桌上整整齊齊壘好了一摞文件夾,邊緣跟用尺子精心測量過一樣,看的人賞心悅目。
這一看就是吳晨的手筆。
他随意抽出一本策劃案,文件夾嘩啦啦散開,将吳晨精心收拾的桌面弄成一團糟。
吳晨是一個十分合格的助理。
他大事扛得住,小事方方面面做的到位,到現在為止沒有出現過任何纰漏,人品也不錯,性格像個有着鋒利的角的小綿羊,有柔和細心的一面,也有利落做決斷的一面。
唯一他不滿的一點是,吳晨對于女人的胡攪蠻纏手無縛雞之力。
柳依依纏上他多久了?
一個月?
兩個月?
蔣煜記不清。
但他記得,最近一個星期,柳依依來公司找他的次數已經四次了。
連跟他五年的周喜彌也隻來過一次公司,反觀柳依依,她就跟上班打卡似的,不回她消息就跑過來找他。
每次他都撥打内線電話囑咐吳晨,他不想見柳依依,盡快打發走。
可每次柳依依都能闖進來,吳晨每次就跟個孫子似的跟在她身後,挂着一張苦瓜臉跟他小聲解釋。
“我攔過了,但是柳依依小姐不聽,說她太想你了,不見不行。”
他看着策劃案捏了捏太陽穴,不放心地再次撥出内線電話給吳晨。
“再随便放人進來,你就别幹了。”
電話還沒挂,柳依依的腦袋就從大門伸了出來。
“蔣總,我好想你呀!”
柳依依聲音嬌俏不黏膩,像一碗抹了檸檬汁的雙皮奶。
她的身材比圈内大多女明星圓潤有肉,因為年輕皮膚緊緻,上鏡也沒有胖到那去,肉眼看來也不至于瘦到吓人,摸起來的手感像是最高價的綢緞。
這也是他能容忍她這麼久的原因。
但……
他眯起眼睛,微微側頭。
吳晨果然挂着一張苦瓜臉躲在她身後,見他看過來連忙小聲解釋:“我攔過了,但是柳依依小姐不聽,說她太想你了,不見不行。”
“公司請不起保安?”
吳晨t耷拉着眉:“保安還在來的路上。”
“你在失業的路上,出去。”
吳晨頂着一張苦瓜臉失魂落魄地走出門。
“蔣總,今天幹嘛這麼生氣啊?”
肇事人很是無辜靠過來,将新買的名牌包放到椅子上,坐下後,伸出一根手指撓撓他的文件夾,見他沒反應說着夾背窸窸窣窣地往上爬,直到勾到他的手指。
蔣煜合上了文件夾。
不得不說,柳依依很符合他對拜金女的印象。
靠着自身不錯的皮囊和有點深淺的情商往上爬,時不時往他跟前湊刷存在感,張嘴就是包,車,房,雖然都是小錢,但他還是花得不爽。
因為在他心裡,她的價值遠遠配不上他給的這些東西。
虧本的買賣他不想幹,但比起柳依依在這裡騷擾他,他更願意用錢擺平一切。
“蔣總。”
他拿起另一本文件夾靠到椅背上:“要什麼?”
柳依依一臉嗔怪:“什麼要什麼呀,我就是想你啦,我給你發消息不回,打電話不接,我擔心你嘛。”
“出去。”
“哎呀,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嘛?”
“有事也别來。”
“那我應該什麼時候來找你嘛?你不接電話又不回我消息,隻有在想上床的時候才跟我聯系,我們就不能聊聊别的嗎?”
“别來。”
“那我們就不能聊聊别的嗎?”
“不能。”
這個死牛脾氣。
柳依依暗暗咬牙,也不知道周喜彌是怎麼忍五年的。
難不成是因為長得好看?
以人類的正常審美觀來看,蔣煜長得确實帥。
與目前流行的油頭粉面的愛豆臉不同,他長相周正大氣,五官鋒利,舉手投足充滿貴氣,言辭談吐是底氣十足的傲氣和攻擊性。
通俗點就是——
長得就一副很有錢,很不好惹的樣子。
難怪周喜彌的情緒這麼穩定,能在他身邊這麼久,情緒不穩定點,很容易氣出乳腺癌。
柳依依感慨。
“可我真的有一丢丢事情想跟蔣總說說。”
蔣煜翻了一頁文件:“你經紀人死了?”
她輕吐一口氣。
“章爽姐活得很好,但她決定不了我這件事,能決定這件事隻有您。”
“懷孕了?”
蔣煜終于舍得看她一眼,繼而無所謂道,“打掉。”
他輕車熟路的處理态度,好似已經發生過無數次女人用孩子威脅他的戲碼。
可她才不是這種沒腦子,出下等策的女人。
“哎呀,我還小,還沒準備好做媽媽呢。”柳依依摸了摸自己肚子。
蔣煜看到她的動作,嘴角扯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柳依依全當看不見,對他輕聲細語道:“我前幾天跟章爽姐接觸了一個項目,項目有熱度,班底有保證,也有基本粉絲基礎,我對那個項目興趣特别大,可角色已經定人了,我沒有機會了。”
“……”
“我也不是沒有别的選擇,但章爽姐說了,我現在應該多積累粉絲,最好先多演演電視劇攢攢路人緣,送來的其他幾個本子我都仔細研究過了,有的角色人設不好,有的制作導演不行。我好不容易看上一部,角色形象簡直是為我量身打造,可是蔣總,他們不讓我演。”
“……”
蔣煜始終保持一副律師沒到,他有權保持沉默的姿勢,低着頭不搭理她。
“蔣總?”
“說完了?”蔣煜翻頁,“說完了就出去。”
“那這個項目?”
蔣煜一臉疑問:“什麼項目?”
得。
剛剛那一長段話全被蔣煜當耳旁風了。
她看男人沒打算聽她說話,幹脆開門見山道。
“我想要《在都市戰鬥的女人》裡的角色。”
蔣煜總算有了反應。
他放下文件夾,眸色沉沉地盯着她,鼻間溢出一聲冷笑。
“誰?”
快三個月了,柳依依一直在試探蔣煜對她的底線,但一直沒敢提與周喜彌相關的事情。
一是因為之前周喜彌還沒有被踹開。
二是因為周喜彌離開後,蔣煜有過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理她,整個人的狀态也非常詭異,害得她那段時間也過得戰戰兢兢的。
但這些天根據她的觀察,蔣煜又恢複正常了,心情好時還會多跟她說兩句話,當然僅限在一張床上時。
她這才敢大膽地來找他。
可真面對面提了,她又沒有膽色去正面回答他,反而微微往後縮,想要離他再遠一點。
“我在問你。”
蔣煜敲敲桌面。
輕一下重一下,傳到她耳朵裡像極了淩遲前的來回磨刀聲,她聽着頭皮發麻。
“餘小練。”
這三個字幾乎是從她齒間用力擠出來的,飄飄虛虛,聽上去實在沒有底氣。
蔣煜的第一反應是罵她一頓。
他跟周喜彌分開也有一段時間了,他要突然把她角色換了,人家估計以為他心裡還在想着她,念着她。
可話到嘴邊又變了。
他将策劃案扔回桌上。
“行。”
“啊?”
這次輪到柳依依吃驚了,甚至罕見地失去了最引以為傲的表情管理。
她原本隻想測試一下,怎麼都沒想到他會如此爽快地答應。
“你不是想要嗎?”
見她怔住,蔣煜挑眉問她。
“想要!謝謝蔣總!”
柳依依喜上眉梢,她連忙起身,殷勤地跑到他身後打算給他按摩。
還沒近身,他伸出文件夾一擋,将她攔在辦公桌外。
“可以滾了。”
“啊?”
蔣煜合上文件夾:“事情我已經答應了還不滾,要竊取商業機密?”
“反正快下班了,我陪蔣總下班嘛,蔣總不覺得很溫馨嗎?我還記得小時候,我媽就是這麼帶我等我爸下班的,雖然是在等人,但心裡還是……”
話沒說完,一本文件夾擦過她的臉頰飛了過去。
她呆愣在原地感覺到眼角一寒,她沒敢去摸,隻隐隐約約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流了下來。
“滾。”
蔣煜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