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晚上睡覺前,蔣煜就踩着點抱着被子去客卧了。
他鋪被子時周喜彌正邊吹頭發,邊眼神古怪地看着他。
她的想法要比蔣煜正常得多。
之所以提出讓蔣煜拿着被子跑來跑去,是因為她知道蔣煜嫌麻煩,她不能明着拒絕他同床共枕的要求,如果她說了,他一定會找很多借口堵回去,所以想用這樣别扭的法子讓他放棄。
沒想到蔣煜不但沒放棄,反而越來越起勁,每次抱着被子進來時難掩期待,此時整理被子的背影看起來像一個賢良淑德的家庭主婦。
有時候她因為護膚上床慢點,回頭看他時,他正躺在床上目不轉睛地盯着她,那感覺就像……像……一個等待皇帝臨幸的妃子?
閃過這個想法的周喜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看我幹嘛?”
蔣煜整理好被子,回身就看到周喜彌舉着吹風機,呆呆地看着他。
“哦,沒什麼。”周喜彌瞥了他一眼,轉回去打開吹風機繼續吹頭發。
梳妝台鏡子裡的蔣煜漸漸靠近,他一把拿過吹風機,微微垂下眼眸,像整理狗毛似的抓着她的頭發。
“我給你吹。”
他的聲音被吹風機吹出波紋,慢慢蕩漾在熱風裡。
蔣煜這輩子沒給人吹過頭發,隻知道哪裡濕吹哪裡,不熟練的手法把周喜彌不僅吹炸毛了,還用熱度重擊她的頭皮。
“啊!蔣煜,你燙到我頭皮了!”
周喜彌抱着頭,往旁邊躲閃,蔣煜眼疾手快又将她撈了回來,按着她的頭。
“哪裡燙了,這溫度不是正好嗎?”
“不行,謝謝你的好心,但還是我自己來吧。”周喜彌伸手去搶吹風機,卻被他仗着身高優勢輕而易舉地避開了。
“不行。”
蔣煜一口拒絕,強行将她頭扳正,打開呼呼作響的熱風對着她吹,熱到周喜彌有過一瞬間以為穿越到刮起沙塵暴的沙漠了。
鏡子裡的蔣煜表情談不上認真,更像是在研究,抓起她頭發像是提着一隻廉價拖把布,有了前不久攢下的經驗,他不再對着發根吹個不停,而是廣撒網,哪裡都吹上一兩秒,絲毫不管鏡子裡看起來越來越潦草的周喜彌。
就當周喜彌要認命時,蔣煜放在褲兜裡的電話響了。
蔣煜把吹風機關了,拿在手上也不願意還給她,他一手拿着吹風機,一手掏出手機看消息。
“蔣總,我找到點許昀的新線索。”——吳晨。
蔣煜粗略劃過人名,看了一眼眼巴巴瞅着在他手裡的吹風機的周喜彌,他幹脆地放下吹風機轉身出門。
又是一聲消息的震動聲,微信立刻多了一張吳晨發過來的照片。
照片裡是露了半張臉的許昀和一個女生的背影,背景是某一所大學的校園大道,女生穿着普普通通,紮着一個活潑的高馬尾,動作十分親密地挽着許昀的胳膊,許昀正低頭笑着跟她說些什麼。
蔣煜粗略掃了一眼,默默吐槽吳晨拿來的算什麼新線索。
難道要他拿着照片去給周喜彌看,然後像個村門口一天天沒事做,到處傳八卦的大媽一樣在她耳邊煽風點火。
“許昀出軌了~”
他一個大男人不要面子啊?
就算他無恥,真的說了許昀出軌的消息也沒用。
依周喜彌的腦子,說不定還會怪他困着她,所以她沒時間看着許昀,害得他出軌了。
他不一定說,但她一定會這麼做。
蔣煜切了一聲,眼神滑到女生背影上又看了看,逐漸發現不對勁。
他怎麼越看這人越像周喜彌呢?
蔣煜驚疑的同時放大了照片,仔細浏覽一遍後,他幾乎百分百确定了自己心裡的猜測。
“我說了,我之前是有男朋友的。”
在他們第一次發生關系後,周喜彌跟他說過這一句,隻不過那時候他誤解是某位金主。
現在看來事情好像不太對。
周喜彌來找他的時候,穿在身上的衣服頂多一千出頭的價格,全身上下加起來都沒過萬。
她要是有金主也不會過得這麼慘。
那麼,她口中的那個前男友,不會就是許昀吧?
蔣煜被自己冒出來的想法笑到了,他不可置信地搖搖頭,放下給他帶來巨大沖擊的手機,在客卧傳來的吹風聲中理了理思緒。
如果許昀就是周喜彌口中的前男友的話,那麼她的時間線應該是先和許昀談戀愛,然後來找他把債還了,讓他把流氓親戚打發了,最後解決完所有的麻煩事拍拍屁股走人,接着跟許昀好。
……
那他算什麼?
中轉站嗎?
蔣煜覺得自己像是在馬戲團兢兢業業表演,最後被通知沒有工資,白白演了一場大戲還被戲耍的小醜。
他的戲份在周喜彌的演藝生涯裡甚至算不上客串,頂多算一個拿日結工資的龍套演員。
還是演屍體的那種。
周喜彌頭發被吹幹的七七八八,她正要拔了吹風機的插頭,去而複返的蔣煜先她一步俯身拔了,将插頭扔在她桌面,面色不善地開口問她。
“許昀是你前男友?”
雖然他很确定照片上的人就是周喜彌,但嘴上還是不死心地問上一句,給自己一個可能體面的機會。
甚至他在回來路上已經替那張照片設想好了一種想法。
萬一是許昀喜歡玩宛宛類卿那一套,在大學時交過一個各方面和周喜彌都很像的女朋友,後面女朋友發現他其實就是一個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臉,一畢業就跟他分手了,再然後他碰到了跟前女友長得很像的周喜彌,抱着不純淨的心思騙了周喜彌。
而周喜彌其實對這些都一無所知,需要他的拯救。
畢竟周喜彌進入娛樂圈後一直在他羽翼下生活,沒有經曆過太多糟心事,一時不察,被小白臉騙了也說得過去。
萬事都說不準,對吧?
蔣煜默默地等着周喜彌的回答。
“我還沒和他分手。”
周喜彌對他突如其來的下定論微微有些不滿,小聲跟他反駁。
但她說這句話其實沒什麼底氣。
她這一個月跟蔣煜同吃同住,現在更是滾到了一張床上,每天被他抱着睡覺。
親也親過了,摸也摸過了,除了最後一步沒有做,他們其餘的都做得差不多了,現在一問她,她居然還能滿身正氣地跟他說她還沒分手。
周喜彌說完自己都覺得自己厚臉皮極了。
這句話說完,不看蔣煜身份,她都不知道自己這番話到底是在對不起蔣煜還是許昀。
“分過。”蔣煜看着她堅定道。
在她微微詫異的眼神裡,他向前靠過來,摸了摸她的頭發,漫不經心道。
“因為我,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