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聽上去更說不清楚了。
可想一想方才的場面,柳嬌娘面頰微熱,她低身同小七靠在一起,的确會引人誤會。
柳嬌娘輕咳一聲,一本正經地解釋:“是真的,你在發燒,我隻是為你擦汗,然後看到你耳後……”
小七目露疑惑,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問:“我耳後怎麼了?”
柳嬌娘窒住,她要如何解釋?
床榻上的小七正在等着柳嬌娘的回答,那張俊俏的面容有幾許紅暈,也不知是高熱,還是因為其他。
“嬌娘想說我耳後怎麼了?”小七緩緩出聲:“我身上到處都是同人打鬥時落下的疤,打得狠時,還會用嘴和人撕咬,是不是耳後也有傷疤,吓着嬌娘了?”
柳嬌娘微愣,想起小七曾在黑市的奴隸市場,被人毆打撕咬,耳後有牙印并不奇怪。
想到此,柳嬌娘心底一歎,許是她近日太過緊張,才會亂想。
“還好。”柳嬌娘見小七臉紅得厲害,關心道:“我去熬藥,你好好歇着。”
小七出聲阻止,不甚在意道:“很晚了,明日再說,我睡一覺就好了。”
柳嬌娘卻蹙眉,語氣微冷:“生病當然要喝藥,躺下!”
小七似乎被柳嬌娘的語氣更驚到了,還從未有人會用這種命令的口氣同他說話。
見小七不動,柳嬌娘眉心蹙得更深。
“你若覺得我管得太多,大可以離開,總之别死在我這裡。”
小七唇角揚了揚,順從躺下,深黑的眼睛有幾許光亮:“我自是聽嬌娘的。”
柳嬌娘翻了一個白眼,拿着藥材去熬藥了。
現在小七是她的财神,她還是要照顧好的。
翌日一早,海棠苑那邊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原是昨晚孟氏臉上挨了打,上了藥後本來消了腫,可今天一早,孟氏一張臉竟更腫了,不僅如此,兩側臉頰的皮膚還開始化膿,一張臉慘不忍睹,疼得孟氏慘叫連連。
含嫣知曉這事便告訴了柳嬌娘。
柳嬌娘一襲雪衣素裙,發髻上隻簡單插了一支碧玉簪,一張嬌顔不施粉黛,襯得眼下那淚痣越發嬌豔欲滴。
她就那樣靜坐在繡架前,面色淡淡的,隻這麼看着,任是無情也動人。
孟氏挨打在她預料之内,隻是沒想到柳乾下手這麼重,不過這些與她無關。
“告訴杏花,這段時日躲着海棠苑那邊的人。”柳嬌娘一邊動作,一邊叮囑。
含嫣點頭:“奴婢知道了。”
“小七身體好些了嗎?”
“今早已經不發熱了。”
柳嬌娘停頓一瞬,擡眸對含嫣道:“替我盯着他。”
雖然小七失憶了,但他是甯王放在柳府的人,要想知道甯王有什麼陰謀,t小七就是重要人證。
“是。”
接下來的時日,柳嬌娘幾乎沒怎麼出門,每日都在屋中刺繡。
是日,到了去承恩伯為伯府老夫人的孫子賀生辰這日,柳嬌娘穿戴好,吩咐含嫣和杏花留在府中盯着小七,才出了院子。
府門外,停了兩輛華麗的馬車,柳嬌娘到時,正好孟氏和柳墨娘也一起走出來。
孟氏的臉還未康複,自是不能去承恩伯府,看到柳嬌娘,孟氏心底就升起一團火,礙于柳乾的警告,孟氏也不敢做什麼。
柳墨娘今個兒可謂是盛裝打扮,身着一襲煙紫色牡丹撒花緞面裙,外罩一件淺紫色比甲,梳着繁複的高髻,發髻上插着瑰麗珠翠,最為耀眼的還是那一支累絲嵌寶石的金簪。
柳墨娘看到柳嬌娘時,目光便朝她身上瞥去。
柳嬌娘着一件绯色雲錦長裙,梳着歸雲髻,發髻斜插着兩支檀木簪,看上去古樸優雅,臉上略施粉黛,五官便已豔麗無雙。
比起柳墨娘的貴氣裝扮,柳嬌娘的便要莊重一些,偏偏她的五官偏向濃豔,平添幾許昳麗。
柳墨娘心底泛起酸水,但眼中卻升起一絲傲然,柳嬌娘終究隻是個以色侍人的貨色,和她不一樣。
“大姐姐,我們乘一輛馬車吧?”
柳嬌娘挑眉,顯是沒想到柳墨娘會主動親近。
不等她回答,柳墨娘已經推着孟氏說:“母親,您說的我都記住了,快回去吧。”
不管孟氏心底多氣,面上态度卻很好:“你們姐妹二人好好說說話。”
柳嬌娘平靜看着柳墨娘,便看看她又想幹什麼。
很快,柳乾和穿了一身月白錦緞長衫的柳澤玉也來了,一家人像是以前一樣和和氣氣,上了馬車後,朝着承恩伯府行去。
“大姐姐,之前的事情是我錯了,你不會和我計較吧?”柳墨娘主動坐在柳嬌娘身側,還握住柳嬌娘的手。
這若是以前,柳墨娘會主動認錯,還會主動親近,柳嬌娘必定很感動,将一切都抛之腦後,做一個娴雅寬容的姐姐。
“我當然計較。”
柳嬌娘将自己的手抽出來,神情冷淡疏離,擺明了不想和柳墨娘多說。
柳墨娘難得主動道歉,沒想到柳嬌娘竟然不知好歹!
她本能就要張口斥罵,可到了嘴邊的話又硬生生止住。
從小到大,柳嬌娘向來心軟,尤其是對她,眼珠一轉,柳墨娘突然開始抽噎起來。
“大姐姐,我知道錯了,你也知道從小到大我總是活在你的陰影下,母親和父親總是誇你,我心裡不服氣,才會做出那些事情。”
“你就原諒我吧,我始終是你的妹妹啊,姐姐以前不是說無論我做什麼,都會原諒我,保護我的嗎?”
柳嬌娘也不禁想起以前,她待柳墨娘從來真心實意,無論她做過說過什麼傷她的事,她都可以不計較,可她得到的卻隻有無盡的嘲諷和利用。
夢中柳墨娘高高在上地看着她,眼中盡是鄙夷蔑視,她說:“柳嬌娘你根本不配當我長姐,你隻是一個比妓子還要下賤的娼婦!”
“想讓我救你?你配嗎?我如今是太子良娣,豈是你這種下賤之人能來攀附的,你該滾回去做你的妾侍!”
柳墨娘哭了好一會兒,見柳嬌娘沒有任何意思安慰她,就哭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