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惠恩縣主說的也不無道理,既然和柳家已無關系,自然和柳家人也沒有關系。”
聽宴行裕為柳嬌娘說話,姚氏不悅地看了宴行裕一眼,眉心擰着一絲郁氣。
同時跪在地上的柳墨娘見太子維護柳嬌娘,心底嫉妒地冒火,垂下的眼中迸發出狠色,太子明明應該像夢中一樣維護她,是柳嬌娘搶走本該屬于她的一切!
姚氏居高臨下睨着柳嬌娘,她本該如宴行裕所言不再計較此事,可看到柳嬌娘那張酷似記憶中某人的臉,心底就止不住湧起一股戾氣。
“柳嬌娘,本宮聽聞你能在冬災捐獻棉花棉布,想來你也應該是個心善的,他們都求到你面前了,既如此,本宮便做主讓你和柳家姐弟和好,如何?”
柳嬌娘擰眉,擡眼迎上姚氏那高位者的壓迫目光,姚氏這哪是詢問,而是強迫命令。
“本宮知道你因為父母之事而怨恨柳家,但他們二人到底也是和你一起長大的親人,你已經不孝不義,難道還要背上一個絕情不仁的名聲?”
“說到底你們也是自家姐妹,本宮看這位柳二姑娘倒是更懂規矩一些,你也莫要在端架子,不如同他們握手言和,如此你也不算毫無家族背景,對外也有個愛護弟妹的好名聲。”
姚氏一副為人着想的和氣模樣,又望向衆人,“你們覺得呢?”
衆閨秀哪裡敢質疑,連忙道,“皇後娘娘說的正是。”
唯有明月郡主不滿出聲,“皇後,嬌娘不願意。”
姚氏輕笑,“明月你還是年紀小,不懂的家族對一個女子有多重要,若無家族,日後便是議親都會被人诟病。”
明月郡主撇嘴,“我從不在意外人的閑言碎語。”
在場的人都知道明月郡主在府中養面首,衆人心中不恥,但卻不敢說什麼。
姚氏不滿明月郡主這麼被她下面子,也沉下臉色,“明月你不在意,但不代表旁人不會在意,再者,本宮也是為了柳嬌娘好,相信她會明白本宮的苦心。”
這話無疑就是直接下令,讓柳嬌娘回到柳嬌娘。
柳墨娘心中是又恨又喜,恨柳嬌娘得皇後着想,可柳嬌娘若真能和他們重新綁在一起,那麼她自然就成為惠恩縣主的妹妹,鑲玉樓東家的家人,身份自然不同。
“民女多謝皇後娘娘!”柳墨娘急忙謝恩。
柳嬌娘卻沒動,她不知道姚氏對她莫名其妙的敵意從何而來,但她絕不會和柳家再扯上關系。t
“皇後娘娘的好意,臣女心領了,但回柳家就不必了。”柳嬌娘語調平靜。“臣女早已發誓脫離柳家。”
姚氏臉色更差了,她目光陰陰盯着柳嬌娘,一個無品階封地的小縣主,竟敢當衆下她的面子!
“本宮看你是冥頑不靈,不懂感恩,簡直罪大惡極!”姚氏呵斥。
柳嬌娘險些氣笑,她還是第一次見有人不清楚狀況,便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來斥責别人。
“皇後娘娘,有句話不知您有沒有聽過?”
姚氏冷聲,“你想說什麼?”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臣女在柳家遭遇的事情,是臣女此生難忘的屈辱,臣女既脫離柳家,就不會回去,更不會和柳家任何人有關系,若違背誓言,必遭天譴,求皇後娘娘念在臣女曾為國效力的份兒上,饒臣女一命。”
姚氏一張化着精緻妝容的臉繃緊,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若她還繼續命令柳嬌娘回柳家,豈不是就是在逼死柳嬌娘?
她堂堂大邺皇後,向來賢良淑德,菩薩心腸,怎能擔上一個逼死縣主的名聲?
四周寂靜無聲,閨秀們心驚膽戰地低下頭,無人敢說話,隻有魏瑩擔心地看着柳嬌娘,生怕她會出事。
宴行裕皺眉不滿地看着姚氏,出聲道,“母後,既然柳姑娘不願,便算了,今日不是賞雪梅嗎?莫要耽誤了時辰。”
姚氏寒着的臉在聽到宴行裕的聲音後,才稍稍緩解,無甚表情道,“既然你不領情,本宮自然不會勉強。”
姚氏走在前頭朝梅園走去,閨秀們也忙跟上。
柳墨娘和柳澤玉恨恨瞪着柳嬌娘,卻不舍今日見到太子和皇後的好時機,疾步離開。
柳嬌娘從地上站起身,魏瑩忙走過來握住柳嬌娘的手。
“嬌娘你沒事吧?”魏瑩關心。
柳嬌娘籲了口氣,笑着搖頭。
“不知道皇後為何要為柳墨娘說話,實在可惡!”魏瑩氣狠狠地說,又滿臉擔憂,“你得罪了皇後,我擔心會有人報複,千萬要小心一些。”
柳嬌娘明白,接下來她勢必要更加小心,比起擔心姚氏報複,其實她更奇怪姚氏對她的莫名敵意。
魏瑩拉着她跟上去,邊低聲道,“聽聞太子殿下近日要納側妃,今日雪梅宴怕是給太子殿下相看合适人選的。”
柳嬌娘皺眉,難不成皇後是因為宴行裕對她有什麼心思,所以才故意為難?但她和宴行裕從未說過話。
她覺着姚氏對她的敵意,不止如此。
雪梅園極大,園内雪梅花争相開放,豔麗逼人,梅香更是彌漫整個園子。
因為柳嬌娘方才一番‘膽大發言’,衆閨秀無人敢接近柳嬌娘,就連魏瑩都被人叫走了。
魏瑩本不想走,還是柳嬌娘讓她安心。
這裡是皇宮,衆目睽睽之下,就算姚氏要報複她,也不會在這裡。
不多時,柳嬌娘身邊除了含嫣便沒人了,偌大的梅園内四周靜悄悄的。
含嫣心驚膽戰,“姑娘,皇後會不會趁着沒人殺人滅口啊?”
柳嬌娘輕笑安撫,“她想殺人滅口也不是此時此地。”
她不是宮中之人,卻又縣主身份,還是鑲玉偶東家,邺京多數人都知道,姚氏犯不着因為她做損害名聲之事。
正如柳嬌娘所想,姚氏雖憤怒,卻并未出手,她陰臉吩咐,“找個人暗中保護太子,本宮看那柳嬌娘不是什麼規矩之人,若她膽敢勾引太子,當場拿下!”
柳嬌娘沒有亂走,就在梅園設宴的地方打轉,然後便見宴行裕潇灑行來。
“見過太子殿下。”
宴行裕笑意溫潤,他讓柳嬌娘起身後,關心道,“方才沒有吓着你吧?”
柳嬌娘連道不敢,“是臣女愚鈍,沒有皇後娘娘的心兇寬廣,臣女自知有罪,正在反省。”
宴行裕目光微深,輕哂,“你真是個妙人兒,難怪六弟對你不同。”
突然提起宴行止,柳嬌娘不敢說話。
“柳姑娘,今日雪梅宴是孤讓母後特意請你前來。”宴行裕突然道。
柳嬌娘拿捏不準宴行裕的目的,便垂着頭,“臣女多謝太子殿下。”
宴行裕逼近幾步,柳嬌娘急忙後退,同宴行裕拉開距離。
見柳嬌娘如此警惕,宴行裕笑開了,“莫怕,孤隻是想告訴你,孤看上你了,若你願意,孤願納你為側妃。”
柳嬌娘眼眸睜圓,隻覺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