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行止神色平靜,淡淡道,“甯王叔可有證據?本王身為皇子,受父皇恩寵封為親王,皇室血統不容污蔑!”
甯王陰測測一笑,擡頭看向元貞帝:“皇上,諸位大人,你們都知道六皇子五歲時曾離宮兩年!”
元貞帝清潤威嚴的面上神情微閃,看向宴行止的目光帶着一絲深意。
正如甯王所言,六皇子宴行止幼時調皮,竟偷偷帶着近侍偷溜出皇宮!
當時還是太子的元貞帝得知此事,生怕先帝怪罪,先将消息隐下派人出宮去尋,可尋找幾日未果,見事情瞞不住,元貞帝隻能告知先帝。
先帝得知後震怒不已,一國皇孫突然失蹤,此乃大事,可為了保證皇孫安全,先帝也不敢公然找人,隻能派刑部和京兆府的出動尋人。
可出動這麼多人依舊沒有消息,六皇子這一失蹤就是兩年,元貞帝和先帝本已默認六皇子夭折,可兩年後某一日,六皇子宴行止竟然回來了!
當時的宴行止瘦骨嶙峋,卻因為過去兩年,眉眼長開不少,同當初溜出宮的模樣有所改變,但大體容貌并無太大變化。
宴行止回宮,自是給前朝後宮引來極大震動,當時便有人懷疑歸來的并非六皇子,先帝和元貞帝心中也有所懷疑。
六皇子母妃錢妃檢查過宴行止的身體,信誓旦旦告訴衆人他就t是六皇子,後元貞帝又滴血驗親,派人徹查宴行止出宮兩年經曆之事,終于證明六皇子身份無異,才堵住悠悠衆口。
但歸來後的六皇子性情大變,不僅變得刻苦,還很聰明,同以前那個隻知玩樂的六皇子大相徑庭。
元貞帝雖仍舊心有疑慮,但變化後的宴行止卻深得先帝寵愛,這讓元貞帝又喜又憂。
等先帝駕崩,元貞帝登基為帝後,宴行止在先帝的培養下,已然處處出色,讓朝臣信服,而甯王因拉攏不成,便生怨恨,經常在元貞帝面前提及宴行止身份有問題。
元貞帝本人無甚能耐,卻嫉妒宴行止能力,恰在這時,一場刺殺,宴行止以身為元貞帝擋劍,卻傷了子孫根,成了一個廢人,自此,元貞帝終于放下心來。
此刻甯王再次提起此事,元貞帝雖未多言,但心底深處還是有一絲疑慮在。
甯王一臉兇狠,他擡手一枚玉牌出現在掌心。
“皇上,臣弟當年就一直懷疑宴行止根本不是六皇子,若不然他為何不讓人查驗他的皇子玉牌?”
這皇子玉牌是大邺開朝以來的傳統,每一位皇子出生後,皇族會讓人特制一枚皇子玉牌佩戴,這玉牌非金非銅,非鐵非銀,而是用開國皇帝意外得來的一塊隕石為材料所制。
甯王曾幾次提出查驗宴行止的皇子玉牌,卻都被宴行止拒絕,彼時宴行止已然掌管督查院兼兵馬司大權,元貞帝重用宴行止,自不會答應甯王此舉。
因此幾年間,甯王一直暗中調查,他花重金雇傭烏桑國殺手潛伏在宴行止身邊,為的就是這塊皇子玉牌!
甯王高聲道:“皇上,臣弟已經着鍛造司查驗過,此玉牌是假貨!”
鍛造司正是專供皇子玉牌之地,元貞帝命人将鍛造司的人傳來,當殿問話。
鍛造司太監不敢撒謊,若誣陷皇子,便是滅九族的大罪!忙将事情經過禀報,證明甯王手中玉牌的确是假的。
甯王陰狠一笑,得意洋洋瞥向宴行止:“你還有何話要說?”
元貞帝手指緊緊捏着玉牌,深沉目光落在宴行止身上,心中驚疑不定。
“原來你真的是假貨,看來當年六弟已經夭折,卻有人冒充六弟身份混入宮中。”宴行裕一臉痛心疾首,“父皇,父皇,此人冒充皇室血脈,其心可誅!當斬首示衆,以正皇室正統!”
衆朝臣同樣神色晦暗,無人敢出聲。
便是此時,宴行止幽然出聲,“父皇,兒臣自知當年兒臣回宮之事,令人懷疑,所以兒臣痛改前非,這些年所做皆是希望彌補當年之過,讓父皇不必因外界紛擾而煩心。”
“卻不想甯王叔為了除掉兒臣,竟不惜造了一塊假玉牌來陷害兒臣,既如此兒臣也不必顧念叔侄情誼!”
話落,宴行止自懷中拿出一塊玉牌,竟同甯王方才拿出的玉牌一模一樣!
看到宴行止手中玉牌,甯王瞳孔一縮,心頭一股不祥預感陡然升起!
元貞帝見狀眉心擰得更深,他目光沉沉掃了甯王一眼,讓人将宴行止玉牌接過交給鍛造司太監查驗,不多時幾名太監回禀:“皇上,此乃真玉牌。”
甯王色變,脫口喊道:“不可能!”
他憤怒沖上前一把将太子手中的玉牌抓過來,一張肥胖的大臉布滿陰狠:“不可能!這一定是假的!是宴行止打造的假玉牌來欺騙皇上!”
元貞帝陡然沉下臉,呵斥,“甯王!你僭越了!”
甯王回神,才發覺自己竟然跑到金石高階之上,觸到元貞帝威嚴怒目,他渾身肥肉一抖,慌忙退下去。
“臣弟知罪!”甯王跪地卻不甘籌謀之事破壞,他咬牙道:“玉牌一定是假的!臣弟得到的玉牌是殇王身邊之人拿到的,他可以為臣弟作證!!”
宴行裕目光閃爍,出聲道:“父皇,甯王叔不會輕易誣陷他人,既然有兩塊玉牌,不如将證人傳進殿中問話。”
甯王連連點頭:“皇上,烏岐可以為臣弟作證!他是殇王身邊近衛,他知道宴行止就是冒牌貨!”
元貞帝默然,沉冷的目光掃過甯王,最終揮手:“将人傳上來。”
内侍走出殿外高喊:“傳烏岐進殿問話!”
很快,烏岐被帶進殿中,他伏跪于地闆,恭敬行禮:“罪民烏岐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你就是甯王說的烏桑國殺手烏岐?”元貞帝冷聲詢問。
烏桑國在元貞帝眼中,不過一個邊境小國,隻因烏桑國的殺手聞名,各國都會在烏桑國雇傭殺手,卻沒想到甯王竟也如此大膽。
“回皇上,正是。”
“甯王說你一直跟随在殇王身邊,因得知他并非六皇子才将此事告知甯王,是否屬實?”
不等烏岐回話,元貞帝面色森寒:“若你敢有一句假話,朕立即将你斬首,并且出兵攻打烏桑國!”
甯王轉頭死死瞪着烏岐:“快說!”
烏岐咬牙,他擡頭似做了什麼決定,艱難道:“皇上,一切都是甯王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