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行止輕笑一聲,贊賞道,“嬌娘沒有見過那幫老頭子,卻将他們那點黑心看得清楚。”
顧嬌娘卻沒有調笑的心思,她深深看着宴行止輕聲說,“所以他們的目的是大邺江山,而你是他們奪江山的籌碼。”
“籌碼?”宴行止垂眸思索,緩緩道,“這個說法極好,隻是本王這個籌碼無法被他們拿捏在手中,所以本王需要兵符來讓他們閉嘴,嬌娘可會怨我?”
顧嬌娘看着他微微搖頭,“我從未懷疑過你。”
她說,“宴行止,我知道你拿走兵符一定有你的原因。”
宴行止深眸深深凝着嬌娘,“所以嬌娘來邺京也并非隻為了兵符?”
顧嬌娘抿唇遲疑片刻,道,“不是。”
“所以是為了本王?”宴行止傾身,将頭貼着顧嬌娘的額頭詢問。
顧嬌娘沒有躲避,她望着近在咫尺的那雙深眸,“宴行止,你不會是任何人的籌碼,那些人也不可能真正地利用你,所以你有什麼計劃?”
她早在北地知道宴行止的真正身份,便知道宴行止一定有一個很深的計劃,她并無意窺探宴行止的秘密,隻是每當她回想到夢中,宴行止為她辦了葬禮的模樣,她便忍不住害怕。
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害怕什麼,或許隻是因為未知的事情,而讓她擔心宴行止的安危。
她說,“宴行止,如果你不想說我可以不問,我隻想知道那個計劃裡,你的結果會如何?”
宴行止緩緩擡手撫着顧嬌娘小巧的面容,帶着薄繭的拇指輕輕擦過顧嬌娘的朱唇,雙眸浮現着從未有過的柔軟信任。
“你很害怕我死嗎?”宴行止問。
顧嬌娘此刻不想騙自己,也不想騙宴行止。
“是。”她神色認真地說,“宴行止,我很怕你死。”
宴行止的眸子深沉眷戀着流連着顧嬌娘面容,那眸中的溫柔似春風化水般溫柔。
“我不會死。”宴行止雙手捧着顧嬌娘的臉,語氣認真,“若是以前,或許我并不在意這些,但現在不同。”
顧嬌娘能聽到自己加快的心跳聲,她仰頭望着宴行止,任憑他将自己擁入懷中。
“有你這般擔心我,我怎麼舍得去死呢?”宴行止的眸子描摹着顧嬌娘的臉頰,眸光溫柔得能溺死人。
而顧嬌娘心中知道不該沉浸在這雙深邃如海的深眸中,可不知不覺自己竟早已淪陷。
或許早在他們初見第一面,她看到宴行止那一刻起,她的心便已經被牽動。
她主動擡手環住宴行止的脖頸,仰望着眼前的人,“宴行止,你還會騙我嗎?”
宴行止剛想張口說話,顧嬌娘突然用手捂住他的嘴,垂眸道,“我還是不聽了。”
宴行止張口輕咬了一下嬌娘的手指,手指間的濕濡感讓顧嬌娘手掌輕顫一下,她想要收回手,卻被宴行止的手拉住。
“為何不聽?”宴行止道,“嬌娘現在也學會了易容術,難道不該是我擔心你來騙我?”
顧嬌娘想到自己剛進王府就被拆穿的易容術,心中生出挫敗。
“我的易容術也沒有騙到你。”
“當然有。”宴行止給出鼓勵,“你初來王府那一晚,盯着我喝藥時,我便沒有認出來。”
顧嬌娘眨了眨眼,問,“當真?”
“自是真的。”
宴行止倒不是哄顧嬌娘,那晚他看到一個臉生的丫鬟來服侍他喝藥,本事想将人轟走,但不知為何,看到這臉生的丫鬟,心中竟生不出厭惡感。
“或許是因為你這雙眼睛。”宴行止的手指輕輕觸動嬌娘的眼睛,彎唇道,“下次易容記得将眼型也改一改。”
“……果然扁神醫沒有全部教給我。”顧嬌娘吐槽。
宴行止煞有介事地颔首道,“等我見到扁鴻,定然為嬌娘出氣。”
他們不知道遠在北地的扁鴻,剛剛出診完回到西北王府,就重重打了幾個噴嚏。
“扁神醫您沒事吧?”身後的人擔憂問。
扁鴻揉了揉發紅的鼻子,喃喃道,“沒事,許是有人在罵我。”
扁鴻擡頭看了一眼烏沉沉的夜色,看到有幾顆連成線的星星隐藏在雲層之後,星星連線的方向指向邺京的望向。
“殇王應該已經認出嬌娘那個娃娃了吧?”扁鴻啧了聲,“想幾天就學會易容術,哪裡那般容易?”
彼時的顧嬌娘也打了一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嘟囔,“一定是扁神醫聽到我們說他壞話。”
宴行止笑意不變,“不怕,有我在,他不敢怎麼樣。”
顧嬌娘沒有發現二人的話已經引到其他地方,她也沒有繼續方才的話題。
“我已經聯系到顧家暗兵。”顧嬌娘見到說了一下暗兵情況。
當宴行止聽到顧家暗兵有兩萬時,眼中浮現驚異的亮光,那是一種敬佩。
“顧将軍當真稱得上是個英雄。”但更讓他高興的是,暗兵數量不少,足可以保護顧嬌娘的安全。
“嬌娘,答應我拿着兵符回北地,若邺京平安,我自會接你回京,若有動靜,我也可保證,兩萬暗兵可護你安全。”
顧嬌娘唇角緊抿,“蕭家要準備動手了嗎?”
“是。”宴行止點頭,“蕭家布局多年,如今該是收網的時候了。”
“甯王,廢太子之死是不是也在這場計劃中?”顧嬌娘詢問。
早在她知道宴行止身世後,她便猜測甯王之死也是在宴行止的謀劃之内。
宴行止應了聲,“是在計劃之内,隻是提前了計劃。”
依照他們的計劃,甯王不會那麼快地被貶出邺京,但甯王動了不該動的人,是以計劃提前,不僅如此,甯王的下場也同樣改變。
這些宴行止當然沒有說,一個已死之人,沒必要污染顧嬌娘的耳朵。
确定了心中猜測,顧嬌娘心中越發沉了。
“接下來便是皇帝和安王嗎?”顧嬌娘低聲問。
想來也是,潇王一族t因先帝和元貞帝而死,蕭家謀劃十多年,隻為給潇王一族報仇,當然不會放過他們。
她亦不關心元貞帝等人的下場,隻是他們死後,大邺必定會陷入混亂,而蕭家的人會趁機奪江山,那麼宴行止……
“不必擔心我。”宴行止語氣漠然,“蕭家的人奈何不了我。”
顧嬌娘卻搖頭,“我知道他們奈何不了你。”
她隻是在想,如果事成,大邺的江山會是誰來做?”
其實她不用猜也知道,宴行止既是蕭家子嗣,如果事成,蕭家的人自會推宴行止為帝。
到了那時,她和宴行止又将會是何種境地?
“嗯?”宴行止疑惑地看着她。
“宴行止,我還想知道一件事。”
“好。”
“你我以前是否見過?我是說很早以前,或許是在小時候。”顧嬌娘問得很認真。
宴行止眉宇微動,眼底深處劃過一絲幽暗深沉的光。
“或許見過。”
顧嬌娘心中一跳,想要知道真相,“何時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