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夢中這場極寒天氣記憶尤深,因為極端的寒冷,大邺朝凍死了很多百姓,尤其懷州,祁州,遼州等地最為嚴重。
朝廷撥款赈災,卻被下方的官員貪污,後引得民怨四起,各地百姓起義,甯王為此頗為頭疼。
可沒多久甯王便解決了此事,原是柳乾主動捐款,甯王因此立下大功,還給柳乾求了個‘樂侯’的侯位。
可柳嬌娘知道那貪污銀子之人正是甯王,至于柳乾也趁着這次災難用低價收購來的棉花和麻布,在其他各州高價賣出去,發了一大筆橫财。
柳嬌娘知曉此事,便不會任甯王和柳乾作惡,她不僅要阻止他們,還會送宴行止一個大禮,遠比萬金更大的禮。
鄭娘子聽得糊塗,“大姑娘怎麼知道今年的冬天很冷?”
柳嬌娘自然不能說實話,她神色認真道:“鄭娘子相信我的話,便按照我說的做。”
“這件事成,我們登仙繡紡名氣隻會更大。”
柳嬌娘說的如此笃定,鄭娘子還有什麼猶豫的。
“是,大姑娘說會就一定會,大姑娘放心,你交代的事,我一定辦成!”
說完此事,柳嬌娘又問:“小七可有消息了?”
鄭娘子歎息一聲,搖頭道:“沒有,小七身世不明,也無親人,要憑空找一個人無異于大海撈針,說不定他早就不在邺京了。”
她勸道:“大姑娘,我知道您是心有愧疚,可那個人本就來曆不明,您也救過他一命,不必如此自責。”
柳嬌娘微微搖頭,她拿起桌邊放着的一張畫像,隻見上面畫着一個面貌清秀的年輕男子。
“小七是因我才被柳墨娘仗刑趕出府的,他身有舊傷,又沒有記憶,若找不到他,我心中難安。”
殇王府。
“王爺,邺京城内有人和我們一樣也在找此人。”
李冰将一張畫像呈到宴行止面前。
宴行止接過畫像展開瞥了一眼,聲音淡漠卻帶着一絲陰冷殺意:“是誰?”
“是一間名為‘登仙’的繡坊掌櫃,名喚鄭娘子。”
李冰将查到的詳細禀報:“鄭娘子是半個月前才開始找人的,她極為謹慎,似是怕被人發現,隻找了城中乞丐尋人,不過一直沒有消息。”
“王爺,可要将鄭娘子抓來審問?”李冰詢問。
一旁的肖墨思索着:“此人失蹤月餘,督察衛沒有一絲消息,可見邺京城内有内應,既然如此,又怎會出現他的畫像,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這也是讓李冰奇怪的地方,若非如此,他就直接将鄭娘子抓來了。
“登仙繡坊是誰的産業?”宴行止問。
李冰:“繡坊掌櫃是鄭娘子,不過屬下查到鄭娘子原是柳乾府上的人。”
肖墨微微皺眉,怎會這麼巧?
想到前幾日半夜跑來王府求助的柳嬌娘,難不成她并非隻是求助,而是陰謀?!
肖墨擡眼看向宴行止,猶豫着道:“王爺,此事有些蹊跷,要不要屬下讓人去查一查柳家?”
宴行止的身體靠着椅背,神情幽深難辨,他盯着桌上的畫像,突然輕嗤了聲。
“查什麼,将人帶到王府,本王親自審問。”
肖墨想說什麼,但事關畫像上的殺手,他不敢亂說,可想到那晚柳嬌娘前來求助時的眼睛,充滿了強烈的求生意願和堅定,并不像假的。
“但願柳姑娘沒有說假話,否則……”肖墨沒有說下去,但臉上卻浮現一絲沉重。
彼時的柳嬌娘并不知道那畫像落到了殇王府。
她簡短和鄭娘子說了府中之事,得知柳嬌娘因為拒做甯王妾侍而被柳府針對,擔憂的不得了。
“大姑娘,既然已經決裂,何不離開柳府?”鄭娘子緊緊握着柳嬌娘的手。
柳嬌娘垂眸,離開柳府容易,隻怕她前腳離開,後面柳乾就會想辦法将她弄到甯王府,既然都躲不過,倒不如留在柳府見招拆招,更重要的,她想查自己的身世。
“此事我自有主張。”
鄭娘子聞言便隻能道:“是,大姑娘放心,有這家繡坊在,大姑娘就算離開了柳府,也能過上好日子!”
同鄭娘子告别後,柳嬌娘徑直回了柳府。
剛進府内,正好看到柳墨娘迎面走來。
“啧啧,你怎麼還有臉回來?”
“你有臉在這裡,我為何不能回來?”
“柳嬌娘!”柳墨娘揚手又想打人。
柳嬌娘眸色一沉,盯着柳墨娘揚起的手腕:“怎麼,手不疼了?”
柳墨娘一聽這話,剛好一些的手腕又開始隐隐作痛!
她氣的咬牙,死死瞪着眼前的柳嬌娘:“我就知道你以前都是裝的!什麼大家閨秀,我看你還不如那些下人懂規矩!”
柳墨娘不敢動手,隻能恨恨罵人。
“以前在外人面前就裝模作樣,讓别人誇贊你,我呸!你根本不配為柳府大姑娘,更不配當我長姐!”
柳嬌娘眸色冰冷,看着柳墨娘涼涼一笑:“放心,從今往後我不會大度,不會寬和,我也不是你長姐,你若出言不遜我不多管,可你要罵我,我睚眦必報,一定會教訓你,t你若不服,就去告狀,隻是如今父親和母親都不敢動我,你敢嗎?”
柳墨娘從來不知道柳嬌娘嘴巴這麼厲害,她被怼得惱怒不已,賤字剛罵出口,觸到柳嬌娘的眼神,竟吓得瑟縮不能言。
就在二人針鋒相對之時,管家忽然大步跑來,神色複雜地看着柳嬌娘急忙道:“大姑娘,殇王府來人了,說要見您!”
柳嬌娘心中微驚,雖覺奇怪,也沒有耽擱,提步趕過去。
柳墨娘氣的原地跺腳,柳嬌娘這個野種怎麼就入了殇王的眼?!
“柳嬌娘你遲早不得好死!!”
柳嬌娘神色冷然,沒理會身後的叫罵。
來到前廳時,隻見柳乾正一臉讨好的看着肖墨。
“肖先生?”
肖墨回頭看着走來的柳嬌娘,清潤的面上笑意溫和:“王爺請柳姑娘進府一叙。”
柳嬌娘聞言微愣,卻也沒有多問:“是。”
柳乾心底氣的要死,可面上卻不敢得罪殇王府的人。
“嬌娘你去了殇王府可要謹慎些,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柳乾圓潤的面龐帶着慈愛關懷,不知道的,隻會覺得柳乾是一位關心女兒的好父親。
“是,女兒知道。”柳嬌娘垂着眼眸,亦如一個乖順的女兒。
蕭墨在二人周身看了一圈,唇角浮起一絲淡笑。
坐上前往殇王府的馬車,柳嬌娘略微緊張地看着肖墨:“肖先生,不知王爺為何要見我?”
肖墨靜靜打量着眼前貌美的女子,笑容依舊和善:“柳姑娘很緊張嗎?”
柳嬌娘始終記得是肖墨讓她進王府,才讓她見到宴行止,所以心中對肖墨很感激。
“是有些。”
“柳姑娘那晚冒雨前來王府,我以為柳姑娘膽識過人,同旁的女子不同。”
柳嬌娘抿唇,低聲道:“為了活着,總要豁出去的。”
肖墨定定看了柳嬌娘一眼,卻沒有說話。
半個時辰後,柳嬌娘随着肖墨來到殇王府。
隻是這次柳嬌娘去的不是那晚的屋子,她一路跟着肖墨最後停在一處鐵門外,鐵門上方挂着一方匾額,上寫‘煉獄’。
柳嬌娘直愣愣看着眼前的鐵門,渾身驟然發冷,腦子也有些懵。
“柳姑娘不是說不怕煉獄嗎?”肖墨的聲音依舊溫潤:“王爺就在煉獄内,柳姑娘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