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宴行止識時務的閉嘴,隻是握着顧嬌娘的手掌微微收緊。
“嬌娘。”
顧嬌娘垂眸看他,宴行止輕咳一聲,緩緩道,“我身上的衣物沾染雪獸的血,幫我脫下來。”
顧嬌娘颔首,她扶起宴行止,擡手将他的外衣脫下。
等将一身血衣脫下,才發現宴行止身上各處都有抓傷,隻是傷口已經幹涸沒有流血,但隻看着這些密密麻麻的抓痕,也十分可怖。
顧嬌娘忍下鼻間的酸意,将宴行止脫下的血衣,買在大樹旁。
如此血腥味變淡,他們也能暫時安全一些。
但山間寒涼,宴行止本就内力耗盡,身體沒有溫度,脫下外衣,宴行止的身體愈發冰涼。
宴行止面上毫無血色,但神情卻很是沉靜。
“無礙,等彤兒帶人過來,我們便能得救。”宴行止笑着道。
顧嬌娘抿唇,沒有出聲。
彤兒能順利回到木屋,已是最好的結果,他們二人都知道,等彤兒回去後,夜色已深,洛大姐他們若要找到他們,一定要費些時間。
到那時,宴行止就這樣凍着,身體隻會越來越差。
然四周皆是樹木,連個避風的山洞都沒有。
顧嬌娘低頭便想解身上外衣,卻被宴行止阻止。
他将手覆在顧嬌娘的手背上,深眸漾着柔光,“嬌娘,護好自己,我才能放心。”
二人對視着,顧嬌娘終手放棄将自己的外衣給宴行止,想了想,她挪到大樹旁,身體靠着樹幹,讓宴行止躺在自己的腿上。
宴行止此刻的身體冷得像冰,他本想拒絕,然顧嬌娘的目光實在壓迫,讓宴行止不敢說出拒絕的話。
“若是很重,便歇一歇。”宴行止溫聲道。
“嗯。”
顧嬌娘讓宴行止倒在自己的腿上,她則側身抱住宴行止,如此二人在凄涼深寒的山林中,彼此取暖。
夜色漸深,山林周圍時不時能聽到怪異的叫聲。
顧嬌娘摒棄周圍聲音,讓自己的心盡量安定,出聲道,“宴行止,你是怎麼殺掉雪獸的?”
宴行止眨了眨眼,語氣帶着一絲調笑的意味,倒是像極了往日的小七。
“嬌娘親我一下,我便告訴你。”
宴行止本是想逗逗顧嬌娘,誰知話落,溫熱的嘴唇便落在他的面頰上。
溫熱柔然的觸感,讓宴行止愣了一瞬。
顧嬌娘吻了一下,便又退回去,側頭看着宴行止,等着他說下去。
“……”
宴行止吞咽一聲,聲音暗啞,緩緩道,“那雪獸身形巨大,不好對付,但它嗜血成瘾,我便讓它抓傷我的身體,在它被血激得失去理智時,趁其不備,刺中它的心髒。”
宴行止說得簡單,實則殺雪獸的過程哪裡是那麼簡單,不然,他也不會一走便是幾個時辰。
顧嬌娘自是能猜到,但宴行止如此說,她便相信。
“雪獸的屍體留在那裡嗎?”顧嬌娘問。
“嗯,它死在一片溪水中。”
“等明日再去看看雪獸的屍體,我看它通身雪白,那身皮毛一定很值錢。”顧嬌娘緩緩道。
宴行止挑眉,彎唇道,“嬌娘看上了它那一身皮毛?”
顧嬌娘斂眸,“那一身皮毛若是做成繡品,想必定能吸引客人。”
“那明日我便親自為嬌娘将雪獸那一身皮毛割下來,如何?”
二人就這樣聊着,可即便如此,寒冷的山林間,二人身體的體溫越來越低,尤其是宴行止,嘴唇都凍得發紫。
顧嬌娘用力地為宴行止搓着雙手,可宴行止的雙手仍舊冷得像冰。
“宴行止不要t睡。”顧嬌娘讓自己的身體貼近宴行止,不甚溫熱的雙手時不時搓一搓宴行止冰涼的面容,讓他不要昏睡過去。
宴行止感覺到身體溫度一點一點流失,身體冷的像冰,他用力睜大雙目,但終究是徒勞。
“嬌娘……”
宴行止的聲音清淺,似方才吹過的風一般,讓人聽不清。
顧嬌娘将面頰貼着宴行止的臉,哈着氣為宴行止的雙手取暖。
“我在,宴行止不要睡。”
“你睡了,留我一個人在這山林,我會好怕。”顧嬌娘嗓音發顫,她看着宴行止白得像紙一樣的面容,心底抑制不住的恐慌。
她緊緊握着宴行止的手,讓他倆感受自己的溫度。
“宴行止不要睡。”顧嬌娘感覺臉上有些濕潤,再也抑制不住的顫聲道,“你睡了,我害怕。”
宴行止冰涼的手指終于有了些微反應,顧嬌娘見狀急忙去看宴行止,便見宴行止正看着她,幹裂的嘴唇動了動,啞聲道,“别怕。”
“宴行止你同我說說話,我就不怕。”顧嬌娘見宴行止醒來,忙将臉貼近宴行止的臉,讓他感受到自己的溫度。
“你看夜晚這麼冷,你一個人睡着,我多害怕?”
“你來北地不是來見我的嗎?我們都還未好好說話,你怎麼能睡呢?”
顧嬌娘的聲音一遍一遍傳入宴行止的耳中,宴行止緩緩擡起僵硬的手臂輕輕擁着顧嬌娘。
“好,不睡。”
“宴行止你同我說說話。”
“好。”
“宴行止我們會得救的。”
“我知道,我還未幫嬌娘尋到顧家兵符,我們自然不能留在這裡。”
“你來北地便是為了幫我尋找兵符,是嗎?”
宴行止發覺自己的意識開始模糊,他想要運轉内力讓自己的身體溫熱起來,想為顧嬌娘輸送内力取暖,然他内力潰散,連身體都越來越涼。
“顧家兵符如此重要,我當然要幫嬌娘尋到兵符。”宴行止無法運内力,便隻能用盡力氣支撐自己的意志。
“宴行止,你究竟是誰?為何要幫我,幫顧家?”
顧嬌娘緩緩握住宴行止的手,将體内内力緩緩傳過去。
宴行止發覺便想收回手,然顧嬌娘的力氣卻比宴行止更大。
“宴行止,你可以幫我,我也可以幫你。”
顧嬌娘認真的看着他,“不止你能救我,我也可以救你。”
她的内力本就是宴行止傳給她的,所以她一定能救宴行止。
宴行止體力虛弱,隻能感受到掌心傳來的絲絲溫熱,就如當初他為顧嬌娘傳送内力時一樣。
他喉間溢出一聲歎息,似呢喃般,“嬌娘……”
“告訴我,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