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嬌娘看到地圖,眼眸微微睜圓。
宴行止握住顧嬌娘纖白的手掌,将地圖輕輕塞到她的掌心,幽深的眸子在暗夜中浮現着絲絲溫柔。
“抱歉,曾将你的東西拿走,往後不會這麼做了。”
顧嬌娘握緊了地圖,擡眸看他,“你此次來北地,便是為了将地圖還給我?”
宴行止笑,聲音溫朗,“皇上不相信我,又恰逢廢太子被幽禁東宮,朝中局勢動蕩,安王得到重用,我便請調離開邺京,暗中為皇上查詢顧家兵符。”
顧嬌娘瞬間明白過來,“所以你是當着皇帝的面,将地圖拿出邺京?”
想到什麼,顧嬌娘瞪着宴行止的目光深了深,“你是不是早有計劃,即便拿走地圖,地圖也會重新回到你手裡?”
宴行止擡手摸了摸顧嬌娘的頭發,深眸似水。
“顧家的東西,我怎能讓它落在旁人手中?”
顧嬌娘抿緊唇,直視着宴行止問,“你為何要如此盡心地幫顧家?救顧舟,幫我離開邺京,甚至拿走地圖也是為了過皇帝的眼,将地圖拿回來還給我。”
她問,“宴行止你究竟是誰呢?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來幫助一個十六年就被抄家滅族的顧家?”
顧嬌娘想明白其中關竅,越發覺得宴行止做這麼多,兜這麼大的圈子,都是為了将地圖送回她手中。
若當時她拿着地圖離開邺京,元貞帝遲早有一天會發現祈福大殿印章有問題,一旦他知道印章内的東西被拿走,必定會懷疑到自己身上。
那麼到時候,元貞帝便有理由向北地出兵捉拿她,北地必定會陷入戰火,翟匡山為了救她個顧舟,勢必會同朝廷對抗,這将會是一個不死不休的局面。
但宴行止拿走地圖,還将地圖過了元貞帝的明面,元貞帝的所有心思将會放在兵符上,至于她這個顧家餘孽,元貞帝自不會放在心上。
她不知道宴行止還做了什麼,但總之這地圖是在元貞帝眼皮子底下拿出邺京,回到她的手中。
宴行止并未否認顧嬌娘的問話,而是道,“顧家兵符本就屬于你,所以我不會讓它落在旁人手中。”
顧嬌娘眼眸微垂,知道宴行止還不想說明身份,但現在可以确定好,宴行止皇子的身份有問題。
“既然你知道地圖會回到我手中,為何又将另外的地圖交給義父?”顧嬌娘問。
宴行止沉默片刻,緩緩道,“因為我也怕發生意外。”
在确認顧嬌娘身世後,宴行止便開始暗中布局,他早就想好要将顧嬌娘送出邺京,但一直未有契機。
而安王宴行離困住顧嬌娘,卻給了宴行止一個破局的契機。
他布局一切,隻為親自将顧嬌娘送出邺京,并且算準了元貞帝得到地圖後,不會出兵讨伐北地,放過顧嬌娘。
這一切布局看似完美,但宴行止并非神,他想到任何可能,所以準備了地圖将之交給翟匡山。
顧嬌娘拿着地圖的指尖微顫,原來如此,宴行止将一切都想到了,可是……
“如果皇帝發現,他不會放過你。”顧嬌娘眼眶酸脹,看着宴行止說,“你怎麼辦?”
宴行止身體微傾,凝着嬌娘,“嬌娘在為我擔心?”
顧嬌娘沒有否認,“你幫我多次,還救了顧舟,如果你在邺京出事,我們一生難安。”
宴行止唇角微抿,“我們?”
“是,我和小叔,還有義父,鄭娘子,我們很多人都會心中難安。”
顧嬌娘認真地看着宴行止,“所以日後做什麼事,都不要瞞着我們。”
宴行止臉上看不出神情,因是頂着烏岐的臉,暗夜中他的面容甚至有些過分冷硬。
“好。”宴行止應道。
顧嬌娘垂眸避開宴行止的視線,目光落在地圖上,“我們還未找到藏着兵符的真正地點。”
宴行止握住顧嬌娘的手,“這件事日後再說,等你身體好些,我們回去。”
顧嬌娘點點頭,宴行止聲音溫柔,“睡吧。”
顧嬌娘躺下,宴行止也順勢傾身過來。
顧嬌娘急忙用手抵住宴行止的身體,警惕羞惱道,“你想做什麼?”
宴行止挑眉,擡手将顧嬌娘攤在枕上的長發順了順,雙手撐在顧嬌娘兩側,“嬌娘以為我要做什麼?”
顧嬌娘偏頭,“我要睡了。”
宴行止嗯了聲,他沒在逗顧嬌娘,而是站起身溫聲道,“我陪着你,若是疼了便告訴我。”
顧嬌娘閉上眼睛,聽着身旁人的呼吸聲,漸漸入睡。
*
顧嬌娘的腳傷養了三日才好些,但還是不能走動。
天氣晴好時,宴行止便會抱着顧嬌娘去木屋外的一片花林賞景。
此地名為蝴蝶谷,而洛大姐的木屋前面不遠處便有一片花海,還有一群蝴蝶在花海上空飛舞。
顧嬌娘坐在木椅上,彤兒從花海中跑出來,手中攥着一把剛采的花,邁着小短腿跑到顧嬌娘面前,将一把花遞到顧嬌娘面前。
“姐姐送給你。”
顧嬌娘接過花,聞了聞笑着摸了摸彤兒的頭發,“花真香。”
“花沒有姐姐香。”彤兒小鍊紅撲撲的,撲在顧嬌娘身前,一雙黑黝黝的眼中滿是歡喜。
“哥哥肯定也這麼認為。”
彤兒口中的哥哥便是宴行止。
顧嬌娘臉頰微熱,用手指刮了刮彤兒的鼻子說,“快去玩兒吧。”
彤兒高興地說,“姐姐我去給你抓蝴蝶。”
宴行止走來,将手中的一樣東西遞到顧嬌娘面前。
“我的匕首!”
顧嬌娘高興接過,這匕首在她和江雲打鬥時被他打飛,本想着離開這裡去白鶴觀再去尋。
“你去白鶴觀了?”顧嬌娘問。
宴行止颔首,“嗯,白鶴觀内都是翟鳳玲的人,我們暫時還不能離開。”
顧嬌娘粗蹙眉,想到那日的弓箭手,疑惑道,“那些弓箭手是誰的人?”
翟鳳玲偷偷回到北地,目的就是為了除掉她,這些弓箭手顯然是有人為翟鳳玲準備的。
宴行止坐在顧嬌娘身側,雙手撐着地面,“應是皇上的人。”
“皇上?”顧嬌娘想到什麼,神色一驚,“是皇上助翟鳳玲回到北地,她和皇上之間定有什麼交易,義父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