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喆第二天起很早，想起沈知意交代的事，他出去買了早飯，敲響客卧房門。

　　每天早上石桂芳都要出去跑步順便買菜，這個點，房間裡應該隻有王悅一個人。

　　“進來。”王悅的聲音很模糊，透過門闆飄出來。

　　魏喆推門而入。

　　王悅躺在床上，即使有人進來，她也沒有起身的意思。

　　魏喆看到被子下的弧度，猛地吸了一口冷氣。

　　他怎麼覺得一夜沒見，悅悅的肚子更大了？

　　他兩步跨到床邊，手指輕輕地撫在被子上:“悅悅，這才四個多月，怎麼就這麼大了？”

　　從昨晚開始，王悅一直處于意識模糊的狀态。

　　聽到他的聲音，她勉強睜開眼睛，啞聲道:“魏喆？你怎麼來了？”

　　沒聽出這句話的詭異之處，魏喆想扶她起身:“我買了早飯，起來吃一點。”

　　“别……”王悅按住他的手，痛苦地說道，“我、我動不了……一動肚子就疼。”

　　魏喆看着妻子好似吹氣氣球一樣碩大的肚子，紅了眼眶。

　　“悅悅，我們去醫院，把這個孩子打了行不行？”

　　“不行！”王悅想也沒想，怒道，“這是我的孩子！我要把它生下來！”

　　她撫摸着肚子，憤怒的表情刹那變得柔軟，充滿母性的光輝。

　　“我的孩子，我這次絕對不會打掉它……”

　　隻是，溫柔的表情配上扭曲的面部肌肉，看起來詭異又恐怖。

　　“悅悅……”謹記沈知意的話，魏喆不敢打草驚蛇，隻能道，“你說不打就不打，可你不能不吃東西，你不吃，寶寶還要吃呢……”

　　“吃——”王悅的表情更加扭曲。

　　她看着魏喆，眸光聚散不定，最後牢牢鎖定在他臉上。

　　她張嘴:“魏喆……”

　　他忙握住她的手:“我在。”

　　“魏喆……”她忽然爆發出一聲痛苦地喊叫，“魏喆！救我！救我！我不想死！救我啊！”

　　“悅悅！悅悅你冷靜點！”

　　“我好疼！魏喆！救我！我不想死！我好疼啊！”

　　“悅悅！我已經……”

　　石桂芳一回家就聽到房間裡傳出的動靜，她臉色大變，随手扔下菜沖進房間。

　　一眼看到手足無措的兒子，她大怒:“誰讓你進來的？！”

　　她推搡兒子:“出去！你不上班嗎？待家裡做什麼？出去！”

　　“媽！”魏喆也怒了，“你看不到悅悅很難受嗎？我要送她去醫院！現在！”

　　“你敢！”石桂芳氣得跺腳，“她馬上要生啦！送到醫院功虧一篑，她這麼多天的苦都白受了你懂不懂？”

　　“生什麼生？！”魏喆驚愕地看着母親，“她才懷了四個月！媽，你想要孫子想瘋了嗎？！”

　　“你看不到她的肚子嗎？”石桂芳滿臉瘋狂，“還有一天孩子就足月，就到了生産的日子，隻要再過一天，你就要當爸爸，我就要當奶奶了！我們老魏家的香火就有了！”

　　“香火香火……你就知道香火！要是悅悅出事，你就是殺人兇手！”

　　“啪！”

　　氣急的石桂芳一巴掌甩在兒子臉上，見他驚愕地愣在原地，她直接把人推出門。

　　“你别管！又不要你生！你給我閉上嘴等着當爸爸就行！”

　　見他還想反駁，石桂芳抓起桌子上的刀抵在自己脖子上:“魏喆！我含辛茹苦地把你養大，你想逼死我就繼續跟我鬧！”

　　“媽！”

　　“我警告你！你再靠近房間，我就死給你看！”

　　“媽……”

　　魏喆呆呆看着自己的母親，好似看着一個走火入魔的惡魔。

　　……

　　兩個小時後，沈知意落地嶺北市機場。

　　魏喆親自開車到機場接她。

　　男人見到沈知意就像見到救世主，恨不得當場跪下來給她磕兩個頭。

　　“大師你總算來了！悅悅快不行了，我媽也瘋了！”

　　車上，一米八的大男人哭得像個小孩，把早上發生的事複述了一遍。

　　“我隻要靠近房間，我媽就拿刀比着脖子，我想用強，她真就給自己脖子上劃了道口子……”

　　“你媽被蠱惑了。”不擅長安慰人，沈知意隻能提醒他，“哭夠了就開車，你在這裡耽誤一秒鐘，你妻子就多一分危險。”

　　魏喆抹了淚，開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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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悅悅，再堅持一天，隻要再堅持一天就夠了。”

　　房間裡，石桂芳握着王悅的手，輕聲細語地安撫她。

　　王悅雙眼無神地看着天花闆，慘白的臉仿佛被吸光了所有的血氣。

　　聽到石桂芳的話，她眼珠子輕輕一顫，張了張嘴，發出微弱的聲音。

　　“魏喆……”

　　“悅悅，别怕，魏喆上班去了，有媽陪着你，别怕。”

　　石桂芳安慰兒媳，擰幹帕子擦拭她臉上的冷汗，柔聲道:“女人懷孩子都這樣，生了就好了……”

　　“這孩子生不了。”

　　冰冷的女聲接下她的話。

　　與此同時，房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

　　石桂芳一驚起身，握緊手邊的刀:“什麼人？！”

　　纖細的身影一閃而入，瞬息之間便到了她的面前。

　　沒看清對方的動作，石桂芳隻覺得手臂一麻，手指無力松開刀柄。

　　在刀落下之前，對方勾了一下腳将刀挑起，用兩根手指穩穩夾住刀刃。

　　“我對欺負老人家不感興趣。”

　　沈知意甩開石桂芳，走到床邊，幹脆利落地掏出一張符貼在女人的肚子上。

　　“嗷！”

　　符紙落下的瞬間，她聽到一聲不甘心的咆哮。

　　“你做什麼？！”石桂芳從地上爬起，披頭散發地朝沈知意撲過來，“不許欺負我的大孫子！”

　　“媽！”魏喆從身t後抱住母親，叫嚷道，“你冷靜點！那是個鬼怪！不是你的孫子！”

　　“你放開我！你這個不孝子！放開我！”

　　“媽！”

　　“沒用的。”沈知意環顧房間，“把她拉出去綁起來，别讓她壞事。”

　　“好！”魏喆半拖半拽，強行把母親拉去客廳。

　　沈知意關上房門，走到床邊:“你自己出來，還是等我動手？”

　　對方沒有回應，沈知意也不急，抱着胳膊站在床邊等着。

　　過了差不多一刻鐘，有灰色的影子從女人的身體裡鑽出來。

　　它升到半空中，凝結成小小嬰兒的模樣，身上延伸出的臍帶仍然連接着王悅。

　　它盯着沈知意，小貓一樣龇牙:“滾！”

　　沈知意:“……”喲，個子小小的，脾氣倒是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