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濱縣,東州一個富饒大縣。
雖然隻是個縣,但旅遊業十分發達,這幾年屢屢有傳言說要劃縣為市,說的風風火火,不管到底能不能成,并不妨礙前來投資的人一波接着一波。
屠國安的老家,就在榆濱縣餘吉鎮。
遲夏和駱尋出發的時候天就陰陰的,走到半程的時候開始下起了小雨。
駱尋關了車窗,開了冷氣:“看這天氣,又得下場大雨。”
遲夏看了看時間:“還有半個小時,雨大起來的時候咱們應該也到了。”
駱尋嗯了一聲:“要說屠國林也是個聰明人,按他的身家能力,将總部遷到市區并不難,但他就是守着榆濱這個地方,這些年榆濱旅遊業發展起來,他成了實打實的大頭,挺厲害的。”
“一個是鎮守一方的成功企業家,一個卻是生活都難以維系的底層修理工,這麼一比,屠國林确實厲害。”
雨點大了起來,遲夏又翻了翻屠國安和屠國林這倆兄弟的資料:“而且駱隊,從你調查到的線索來看,父母離婚後,這兄弟倆就基本沒有來往了,兄弟感情很一般。”
“兄弟倆要是關系好,屠國安不至于是個飯都吃不起的修理工,所以屠國安被抓前去找屠國林這件事就更奇怪了。”
駱尋伸手過來:“有點渴,給我水。”
遲夏擰開水瓶給他遞過去,等他喝完才說:“這一點的确很蹊跷,待會見到屠國林,可以就這個問題好好跟他聊一聊,屠國安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以我對他的分析,他在那個時間點找屠國林,有點不符合他的性格。”
“好。”
駱尋動了動上身,餘光裡看到遲夏盯着窗外的雨又開始發呆。
從他們出發到現在,已經兩個多小時的車程,她好幾次說着話注意力就轉移了過去,然後就盯着窗外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遲夏。”他輕咳了一聲:“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遲夏看了過去:“駱隊,你這樣子是在不好意思嗎?”
“有一點吧。”駱尋說:“畢竟算是私人問題。”
遲夏更好奇了:“什麼問題?你問,我想聽。”
“那個……”駱尋咬了咬牙:“你跟那個什麼白……”
“瞿白。”遲夏說。
“對,瞿白。”
駱尋清了清嗓子:“我那天看到你們倆,就酒店門口,我看到你們走在一塊……你們是不是産生什麼矛盾了?”
“沒有。”
遲夏搖頭:“那天我們隻是偶然遇到,要說矛盾……也算不上吧,隻是湊巧我當時情緒不怎麼高,那天你換鎖後欽城來了朋友找我,嗯……就是專門負責我身體的醫生,和一個很照顧我的哥哥。”
她刻意回避了關于瞿白的部分,駱尋目光飄閃,也沒再多問,隻說:“所以你說被訓了,是被你的醫生給訓了?”
“對。”遲夏想起來又笑:“一個很有趣的老頭兒。”
她說起欽城那邊的人神情都會變得鮮活起來,駱尋想,她在欽城的時候一定過得很開心。
“沒事就行。”他幹笑:“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就盡管提。”
“好。”遲夏點頭:“駱隊,你放心,我絕不客氣。”
駱尋也不好再問下去,在小雨變成大雨的時候,兩人到達了屠國林在榆濱縣的公司總部。
榆濱祥業集團。
兩人出來的時候都忘了帶傘,停了車往屠國林的公司還得穿過一條馬路,要過去必然會淋濕。
駱尋沒多想就脫了外套罩在遲夏頭上:“走吧,跑過去。”
遲夏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跑了出去。
很快,她頂着駱尋的衣服也跑了過去。
雖然如此,兩個人還是都濕了衣服,尤其是鞋子都淹了水,遲夏還好點,駱尋有點狼狽。
他們在門口收拾了一下才進去,駱尋徑直走到前台,剛要拿出警官證又停了下來,轉身看向遲夏:“你來。”
遲夏心裡升起絲絲愉悅,她拿出警官證對前台道:“警察,找你們老闆,三天前我們預約過,約好今天見。”
一聽是警察,前台立即明白過來:“市裡來的警察同志吧?嗯……駱警官?”
“是。”駱尋說:“帶我們去見你們老闆吧。”
“實在不好意思……”
前台卻一臉歉疚地看向駱尋和遲夏:“我們董事長臨時有事離開了,兩位警官,要麼咱們再約個時間吧……”
“離開了?”駱尋臉色一涼:“他去哪兒了?”
“餘吉。”前台說。
“餘吉鎮?”
駱尋挽起袖子:“他去餘吉幹什麼?”
前台禮貌性笑:“這個我不太清楚。”
“他什麼時候走的?”遲夏掏出幾張紙巾給了駱尋,示意他擦擦脖子。
駱尋擦脖子的時候,聽到前台說:“這個我不太清楚,不過董事長有兩天沒來公司了。”
兩天,駱尋是三天前下午預約的見面時間。
能有這麼巧的事?
遲夏手機上傳來林文覺的消息,她低頭去看。
林文覺說這兩天可能會有特大暴雨,讓她和駱尋小心點,要是還在路上就返回市區,等雨停了再去。
遲夏給他回了消息,看了眼外面的雨勢:“趁現在還來得及,駱隊,咱們去餘吉應該還來得及。”
那邊駱尋又問了前台幾句,前台均是一問三不知,他有點不t爽屠國林的爽約。
“行,咱們也去餘吉。”駱尋說。
遲夏走到門口,一回頭沒看着駱尋的人影,以為他是去洗手間了,等了兩分鐘還沒見人出來。
剛準備給他打個電話,遲夏就看到他手上拿着提着個袋子,拿着一把傘出來了。
駱尋走到她跟前打開傘:“走吧,我剛去借了把傘。”
兩個人打着傘到了車邊,駱尋拉開後座的車門:“你坐後面。”
“為啥?”遲夏疑惑。
駱尋把手上的袋子遞給她:“我買了一身他們的員工服,還有一雙鞋,你上去換了,換好我再上去。”
遲夏失神地看着他。
駱尋在她眼前打了個響指:“發什麼呆,趕緊的,雨再大點咱們就趕不到餘吉了。”
遲夏啊了一聲,拿着袋子上了車,駱尋打着傘守在車外。
換好衣服和鞋子,她敲了敲車窗,駱尋才收了傘上車。
“還挺合身的。”遲夏往前傾了傾:“駱隊,你怎麼沒給自己也買一套?”
駱尋随便擦了擦臉和脖子,在手機上輸入地址,發動車子:“你以為我沒有嗎,隻是沒有我能穿的碼。”
遲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委屈你了啊駱隊。”
駱尋聳聳肩:“葛靜怡在餘吉有朋友開客棧,幫咱們訂了房,看這個雨勢今晚應該是趕不回去了,以防萬一吧,萬一到了餘吉屠國林還耍咱們呢。”
“葛靜怡女士威武。”
遲夏不走心地誇了一句:“駱隊,你跟八爺是怎麼認識的?”
“那就說來話長了。”
駱尋笑了一下:“下次讓她自己跟你說,我怕我說了,她拿刀砍我。”
車裡響起遲夏愉悅的笑聲,笑完了,她說:“也行,我親自去問。”
她頓了頓,又問:“不過駱隊,你說屠國林在明知警方會上門找他的情況下離開榆濱,去的又是餘吉,到底為了什麼事?”
“父母離婚後他就跟着他媽,沒怎麼回過餘吉,而且從資料上來看,他這幾年才開始在餘吉開展業務,這個時候他親自去餘吉,這事兒還挺有趣的,過去看看吧,總不能叫咱們白跑一趟。”
遲夏坐了回去:“好。”
雨勢越來越大,遲夏坐不住,又傾身上前,下巴磕在椅背上,看着雨刷器左右搖擺。
她幽幽地歎了口氣:“駱隊,你說屠國安那麼急着死,是不是為了保護什麼人?”
比如,屠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