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夏在樓上看到這一幕,眸子裡透着思索,覺得有趣,又仿佛看的是另外的東西。
如果有人在這裡,就會發現她神情淡漠,好像不把周圍所有人和事放在心裡,整個人冷冰冰的,絲毫不像是一個剛來到警局的實習生,更像是一個經驗老道的警察。
直到駱尋和林文覺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遲夏才收回目光,一個閉眼的功夫,她又變回了那個木讷的實習生。
在專案組門口,遲夏和駱尋兩人正好遇着了。
林文覺先打了招呼:“小夏,你出來透氣啊?”
遲夏笑了起來,先叫了聲駱隊,然後回複林文覺:“我去常局那兒了,他說駱隊剛給他打了電話,希望交通局那邊配合我們工作,調取張雯她們的行蹤記錄,他已經答應了。”
駱尋眯了眯眼睛:“你确定不是你去找常局商量的時候才知道我已經打了招呼?”
遲夏斂眉一笑:“都一樣,都一樣的駱隊,查案要緊。”
駱尋冷哼一聲走了進去,拍了拍手:“來來來,互通有無,分享成果。”
他徑直朝着大辦公桌走了過去,曹斌很快聚了過來,卷毛還在座位上大殺四方。
他要趕緊調查周家的資産情況,以及周衍宸在繪畫這個事情上更多的蛛絲馬迹。
“老大,你是不知道,多虧了遲夏,她提出用那個步态追蹤找人,愣是給我們找着了,你說厲害吧,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我們打算讓技偵那邊再幫忙落實一下,然後和交通局那邊同時進行。”
曹斌一過來就說遲夏的好話。
駱尋靠在椅子上瞥了遲夏一眼,目光瞥到她脖子上的一點淤青,臉色變了變,也有點心虛。
“嗯,也行,就這麼辦吧,你馬上把相關資料給交通局那邊,技偵那邊去了沒?”
“剛去,撿了個空兒,立即幫咱們弄。”曹斌有點高興。
技偵跟法醫室一樣,每天忙的都不趕趟,每次都要排隊,這次仿佛是個好兆頭,駱尋心情都好了起來。
“卷毛,你那邊呢,讓你查周家的資産情況,查的怎麼樣了?”駱尋問。
卷毛頭都沒擡:“老大,再給我點時間。”
駱尋嗯了一聲,看了看時間,快到飯點兒了。
“老大,那個周衍宸你們也見着了,怎麼樣,有沒有嫌疑?”
曹斌也迫切的想知道駱尋他們那邊的進展,趕緊問道。
駱尋看向林文覺:“老林,你說說。”
林文覺走到了案情闆跟前,拿起筆在案情闆上寫下幾個字:“從我們跟他的交談中發現,周衍宸這個人,自信,缜密,大膽,如果他真的是這個案子的兇手,那麼這個人已經自信到我們就算确定他是兇手,也找不到他犯罪的證據。”
駱尋一掃眼,若有似無地掃了遲夏一眼,見她唇角微揚,一抹嘲諷沾染其中。
她說:“隻要他殺了人,就一定有證據。”
林文覺就是喜歡遲夏這股勁兒,他爽朗一笑:“遲夏說的對,隻要他做了,就一定有證據。”
駱尋瞟了林文覺一眼,将手上的文件撇到了桌子上:“張雯和林薇是在同一天購買的畫,陳麗那裡又有邀請卡,這就意味着她們三個人都同時出現在那場溺水者的展覽活動中,周衍宸作為一個收藏家,将自己珍藏的畫作以一種極低的價格賣給張雯她們,或者,不是賣而是送,那麼他的目的是什麼?”
曹斌翻着文件:“老大,你怎麼知道周衍宸是低價售出的?”
駱尋看向遲夏:“遲夏,你說呢?”
遲夏特意想了想才開口:“我們雖然沒有查到的MR.D當初出售這十二幅畫背後的買家是誰,但出售價格是知道的,對普通人來說,光是這十二幅中的其中一幅都是高價,而張雯,尤其是林薇卻能買到畫,而且,我們沒有查到她們有大額的經濟支出。”
卷毛的聲音從另一頭飄過來:“對,遲夏說的沒錯,我查的時候沒查到近兩年内她們有什麼大額支出。”
一幅超出經濟水平的畫,卻在沒有大額支出的情況下出現在受害者家裡。
而所有的指向都跟抑郁症有關。
駱尋眸光深沉,繼續道:“而且,周衍宸承認自己對心理學很感興趣。”
林文覺又補了一句:“對了,周衍宸有潔癖。”
曹斌咂摸了一下這些線索,手心拍手背:“這不是跟遲夏的側寫都對上了麼!”
“可是動機和證據,我們現在都一無所獲。”遲夏一句話澆滅了曹斌剛竄起的激動小火苗。
是啊,證據,證據,一個案子裡,最重要的證據,他們現在除了猜測,什麼都沒有。
“查,查周衍宸這個人。”駱尋說。
他說完這話,從椅子上坐了起來,點了點桌子:“遲夏,你現在可以說說,你那個釣魚法,準備怎麼釣?”
“如果周衍宸真的跟案子有關,他在看到那個消息之後,會有兩種情況。”遲夏說。
駱尋手肘撐在椅子把手上,拇指和食指捏着下巴:“第一種,按兵不動,第二種,加速行動。”
“是,如果他按兵不動,就是為我們争取了時間,如果他加速行動,那我們就得盯着他的行蹤,不管怎麼說,我們都占有一定的主動權。”
雖然這樣說,遲夏也還有擔心的地方:“如果他足夠聰明,很快就能意識到我們的目的,我們得想辦法,讓他不得不去做,最好,是狗急跳牆。”
“狗急跳牆。”駱尋一哼:“說的輕巧,要怎麼讓他狗急跳牆,而又沒有新的受害者出現,這才是最主要的問題。”
“是,這才是問題的核心。”
遲夏深吸了一口氣:“可是我們現在,還沒有想出那個能夠逼得他狗急跳牆的辦法。”
駱尋剛要瞟她,就聽她馬上又道:“所以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在查找其他線索的基礎上,盯緊周衍宸的動靜。”
這女人把話給他堵死了,駱尋一口氣噎在嗓子眼兒好半晌才咽下去。
林文覺真是好久都沒見過他這麼吃癟的模樣了,樂的不行,借着喝水的動作掩飾笑意,結果把自己給嗆着了。
曹斌憋笑也憋的難受,隻有遲夏跟什麼都意識不到似的。
駱尋白了這幸災樂禍的兩人一眼,食指彎曲撐着桌子:“老曹,看來你得辛苦辛苦了。”
曹斌立馬就明白過來,站直了身體:“得嘞,老大,你就放心吧,盯梢,我是專業的!”
林文覺打趣道:“要說整個東州警界系統,論盯梢還真沒人能比得過咱們曹警官呐。”
“老林,你得了啊,你說我長得大衆我也不會打你的。”
曹斌深吸了一口氣:“老大,你看咱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今晚。”駱尋拍案。
遲夏緊接着說:“駱隊,我申請跟曹哥一起。”
這倒是出乎駱尋意料之外,甚至林文覺和曹斌的想法裡,這個盯梢的任務是怎麼也不會讓遲夏一個姑娘家跟着他們去t的。
“早就聽說曹哥曾經創造過72小時不合眼的盯梢記錄,我想見識見識,絕對不會拖後腿。”遲夏放軟語氣。
駱尋看着她那雙眼睛看着自己露出乞求的樣子,心裡頭真是拍手叫絕,好啊,戲演的可真是不錯啊,能伸能屈。
駱尋剛要開口,那邊卷毛忽然站了起來,喊道:“老大,我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