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這天早上請安時,就聽貴妃道:“本宮本來以為,嘉嫔被禮聘入宮,應當是很招陛下的喜歡才對。t卻不料,”
說到這裡,她輕笑了兩聲,然後才繼續說:“也不知嘉嫔那天晚上做了什麼,這都幾日了,陛下連後宮都沒進。”
江詩熒清淩淩的目光看着她,問:“貴妃娘娘,您這是在窺伺帝蹤嗎?”
“本宮如何就窺伺帝蹤了?”
“娘娘打探甘泉宮内發生了什麼,還每天都盯着陛下的行蹤,不是窺伺帝蹤是什麼?臣妾隻知道陛下沒來我的景陽宮,可不知道陛下有沒有去其他宮裡。”說着,江詩熒看向慧妃:“大姐姐,你知道陛下有沒有去别的宮裡嗎?”
慧妃緩緩搖頭:“自然是不知道的。陛下的行蹤,我不過一個妃妾,如何能得知呢?”
江詩熒又看向麗妃:“麗妃娘娘,您可知陛下這幾日的行蹤?可知陛下是否進過後宮?”
麗妃心裡說,何止我知道,大家都知道。
但是這話卻不能說出來,是以也是搖頭道:“本宮不知,本宮可沒那麼大本事。”
其他妃嫔,不等江詩熒一一問到,就已經主動地說:“本宮也不知陛下的行蹤。”
“可不是麼,咱們向來都是等着陛下傳召的。”
“是呀是呀,誰有那麼大膽子,天天盯着陛下去了哪兒呢。”
也怪貴妃自己,平日裡人緣太差,而江詩熒扣的這個窺伺帝蹤的帽子又的确很大。是以她環顧周圍,竟都是落井下石的。
江詩熒尤嫌不夠,她站起來,對着皇後行了一禮,然後一臉正氣地說道:“皇後娘娘,貴妃娘娘身份貴重,本當為妃嫔楷模,如今卻窺伺帝蹤,請娘娘責罰貴妃,以正宮規。”
剛剛還叽叽喳喳的一衆妃嫔們,瞬間啞了聲音。
讓她們附和着說兩句不難,但是奏請皇後娘娘責罰貴妃,她們可沒那個膽子。
但是低位妃嫔不敢,妃位上卻有人敢啊。
就見麗妃也站起來,對着皇後行禮道:“娘娘,臣妾附議。”
慧妃眼中閃過了什麼,也站起來道:“娘娘,臣妾雖然不忍貴妃娘娘受罰,但是窺伺帝蹤乃是大事。隻希望貴妃娘娘經此一事,不要再犯這種錯了。”
“靜妃、謹妃,你們怎麼看?”
這兩位本來想裝隐形人,卻不料被皇後點了名。
靜妃先站起來,道:“臣妾認為,貴妃娘娘這事雖然做的不太妥當,但也不是故意窺伺帝蹤,娘娘小懲大誡也就是了。”
謹妃附和道:“臣妾也是這樣認為。”
她們二人一向是老好人的性子,很少同人發生什麼不睦,此時這樣說,倒是不讓人意外。
皇後笑了笑,嘉嫔都把刀送到她手裡了,她若是不借此機會,懲治貴妃一番,豈不是辜負了嘉嫔的心意?
“貴妃,你身為四妃之首,本當謹守宮規,以作楷模。然而如今,你卻恃寵生嬌,犯了窺伺帝蹤的大錯。念在你是初犯,本宮便隻罰你抄寫宮規三遍,罰俸一月,你服是不服?”
這懲罰着實不重,但是卻很令人丢面子。
貴妃從入府、到入宮,還沒吃過這麼大的虧。
她坐在那裡,不動也不說話,眼睛盯着江詩熒,像是要吃了她。
江詩熒絲毫不懼,對她道:“貴妃娘娘,皇後娘娘等您回話呢。”
貴妃先是皮笑肉不笑地對着江詩熒說了句:“嘉嫔,你好得很。”
然後,也不站起來,歪靠在椅子上,道:“臣妾領罰。”
隻是領罰,卻并不領罪。
皇後也不生氣,能名正言順地讓貴妃受罰,已經是意外之喜了。而且這還不是她這個做皇後的非要罰,是底下的妃嫔請她做主,以正宮規。
貴妃此時的心情有多差,皇後的心情就有多好。
請安結束後,衆人都已經散去。
皇後身邊的畫扇道:“這個嘉嫔,看起來倒是個懂規矩的。”
皇後點點頭:“至少比貴妃懂規矩。”
鳳儀宮門口,婉貴嫔看着江詩熒,聲音不高不低地說了句:“嘉嫔這小臉兒可真好看,可惜啊,陛下不好這一口。”
卻見江詩熒一點都不惱,反而沖她露齒一笑,道:“婉貴嫔娘娘這麼懂陛下,也不知一個月承寵幾次?至少也得七八次吧。”
婉貴嫔的臉瞬間就青了。她入宮以來,就從沒感受過,什麼叫做得寵。别說一個月承寵七八次了,一個月有一次都是菩薩保佑。
之所以得封貴嫔,主要是她家世好,運氣也不錯。沒承寵幾次,就成功懷上了龍種,誕下了五皇子。
“嘉嫔說話,大可不必這麼沖。”玉昭儀一向是個性子安靜的,此時卻為着婉貴嫔開了口。
“昭儀娘娘倒是一心待婉貴嫔好。也不知,婉貴嫔當不當得起。”江詩熒話裡有話。
玉昭儀隻當她是挑撥,看了她一眼,就拉着婉貴嫔走了。
慧妃走到江詩熒身邊,道:“你呀,一向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今日,怕是将貴妃娘娘得罪狠了。”
江詩熒斜睨了她一眼,道:“貴妃嘲諷我的時候,姐姐不替我說話,現在倒是來怪我得罪了貴妃。”
說完,就一甩袖子走人。
麗妃早就養成了新的習慣,每天請安後,在鳳儀宮門口,看這兩姐妹的互動。
此時,就聽她說道:“慧妃娘娘可真是個好姐姐。”
說完,嗤笑一聲也走了。
·······
景陽宮這邊。
雖說陸昭霖一連多日沒有再召過她,但是江詩熒自己心裡卻一點也不擔心,日子過得充實得很。
狗男人,她倒要看看他能忍幾天。
秋雨和于成益二人,都見過她和陸昭霖之間的相處,也不怎麼為此事擔心。
阿圓一向盲目信任她,見她全然不放在心上,便也照常過日子。
其他的宮人,卻做不到個個都如此淡定。
“娘娘,您要不要做點點心什麼的,送到甘泉宮去?”水芸倒茶的時候,一臉憂心忡忡地問。
“不必。”江詩熒搖頭:“我哪會做什麼點心。”
“那日姚公公來送賞,不還說陛下對您上心得很麼,怎麼一連這麼多天,都不見影子。”水芸着實不解,忍不住抱怨道:“陛下也真是的,怎麼能就這麼把您擱在這裡不管不問了。”。
“閉嘴。”江詩熒厲聲喝道:“陛下也是你能抱怨的?若是再讓我聽到這話,你就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奴婢也是為了娘娘擔心。”水芸小聲辯解,旋即在江詩熒嚴厲的視線裡閉上嘴。
這時,隻聽門口傳來一道聲音。
“這是怎麼了?誰惹阿熒不開心了?”
江詩熒轉頭看去,驚喜道:“陛下來了!。”
然後也不行禮,直接跑了兩步,撲進他懷裡,笑盈盈道:“阿熒見過陛下。”
心裡卻在怒罵,狗男人,明明早就到了,在門外聽了半天,還裝不知情。
陸昭霖軟玉溫香抱了滿懷,也不覺得她失禮,問道:“朕才剛到,就聽你在訓斥宮人。”
江詩熒瞥了一眼水芸,道:“小宮女見陛下一直不來見阿熒,還以為阿熒失寵了呢,陛下這麼多天不見人影,莫不是忘了阿熒?”
說着,眼神瞥向他,顧盼之間,活色生香。
“朕怎麼會忘了你?前朝事忙罷了。”陸昭霖說的一臉真誠,仿佛事實就是如此一般。
其實,那日她從甘泉宮離開,當天晚上他就想來景陽宮,卻生生忍住了。
于後宮女色上,他向來自制。
是以,心裡越是覺得她與衆不同,越是貪戀她的身子,越想着靠近她,就越是要逼着自己忍住不去想她、也不去見她。
硬生生忍了十日,他都覺得自己可笑得很。
江詩熒心裡冷笑,呸,前朝事忙,也沒耽誤你前兩日參加殿選。
但是她面上仍然是一臉笑意,拉着陸昭霖坐到桌案前,道:“陛下不是忘了阿熒就好。”
接着,歡欣地跟他講自己這幾日做了什麼。就像是一個小孩子,在跟小夥伴分享寶貝。
陸昭霖含笑聽了,時不時附和幾句,然後想起今日姚興德禀報的事,問:“聽說今日,貴妃找你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