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等田忠退下去後,就聽秦修容酸溜溜地開口:“禦前的人親自來給純昭儀告假,真是好大的排面。”
貴妃瞥了她一眼,并沒說什麼。
齊嫔道:“純昭儀深得陛下的寵愛,自然和咱們這些人不一樣的。”
甯貴嫔因着四皇子的事,向來和江詩熒交好,就聽她道:“純昭儀往日裡,來給皇後娘娘請安都是很勤謹的。今日,想必也是為着不便吵醒陛下。”
李嫔還記得自己昨晚失言得罪了皇後,此時想要找補一二,說道:“隻怕她往日裡的勤謹也都是做個樣子,照我說,皇後娘娘還是得好好教訓純昭儀一二,讓她知道這後宮裡到底是誰做主。”
聽到這話,貴妃真是險些沒忍住,就要笑出聲來。後宮裡誰做主?當然是陛下做主。
李嫔這馬屁拍的,真是不如不拍。
皇後剛要開口說話,就聽到一陣幹嘔聲。
循着聲音看去,就見董采女的左手正捂在兇口上,一臉不适。
見衆人都看過來,董采女趕緊站起身行禮:“皇後娘娘恕罪,嫔妾不是故意的。”
說着話,又是一聲幹嘔。
别管是生養過的,還是沒生養過的。殿内衆人,對她這個反應都再熟悉不過了,紛紛都在心裡有了些猜測。
皇後眼底的不悅退去,柔聲對她道:“你坐吧,本宮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然後,吩咐畫扇:“去請太醫。”
畫扇行了禮,退出去。眼看着她就要邁出殿門,又聽皇後道:“請劉院判來。”
劉院判是太醫院如今的左院判,在太醫院當值十多年了,一向負責皇後的脈,深得她的信任。
等劉院判到了之後,先給殿裡的妃嫔們行過禮。
皇後道:“不必多禮了,給董采女看一看。”
織翠在董采女的手腕上覆上帕子,然後劉院判診脈。
整個殿裡,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在劉院判那隻診脈的手上。
片刻之後,劉院判又行了一禮道:“啟禀娘娘,董采女這是喜脈,已經一個月有餘了,脈象穩健。”
皇後大喜:“好!有賞!”
劉院判收了賞之後退了下去。
皇後先是道:“快去給陛下報信。”
然後又吩咐宮人:“給董采女換上軟墊子,把茶水撤了,換成和珍美人一樣的銀耳羹。”
董采女一臉驚喜與惶恐:“多謝皇後娘娘關照。”
李嫔酸極了:“董采女倒是好運,不過侍寝了一次,就能懷上龍嗣。”
不等董采女對她這話做出什麼反應,就聽皇後道:“好了,董采女有孕是喜事,你要是不會說話,就少說兩句。”
景陽宮裡,江詩熒和陸昭霖正用着早膳,就見到了鳳儀宮來報喜的宮人。
陸昭霖聞言,也是喜上眉梢,道:“賞。”
他隻說了一個字,那就是具體賞些什麼,讓姚興德看着來就行。
姚興德一邊兒下去頒賞,一邊兒在心裡腹诽。
真是同人不同命,如純昭儀這樣的,不需要有孕,陛下連她戴什麼首飾穿什麼衣服都恨不得替她一樣樣計劃周全。
如董采女這樣的,縱使懷了孕,陛下也隻是往下吩咐一句,自己根本不上心。
江詩熒站起來福了福身,道:“恭喜陛下,又要添一個孩子了。”
陸昭霖拉着她的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道:“朕最想要的,還是朕與阿熒的孩子。”
江詩熒低着頭道:“前幾日,趙院史才剛剛禀報過,說阿熒的身子養好了。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等來一個孩子。”
陸昭霖把嘴唇湊到她的耳邊,低語道:“朕會努力的。”
用完早膳後,兩人去了東暖閣,坐在靠窗的炕上,靠在一處說着話。
東暖閣的窗子是用油紙糊的,上面貼了紅色的窗花。
陸昭霖看着這窗花,就想起江詩熒剪的那些,想着想着就笑出了聲。
江詩熒聽到他的笑,原還有些納悶兒,問他t:“陛下笑什麼呢?”
陸昭霖看了她一眼,又去看那窗花。見此,江詩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瞟了他一眼,眼神含嗔帶怨的。
這時,阿圓面色凝重地進了殿,行了一禮道:“奴婢參見陛下,參加娘娘,奴婢有事禀報。”
看她的臉色,江詩熒猜測怕是出了什麼事,問道:“這是怎麼了?”
阿圓道:“啟禀娘娘,昨日申時,蟬衣去了浣衣局取您的衣服,一直到現在,都不曾回來。”
蟬衣是景陽宮裡的小宮女。
前些日子清洗後宮時,她這裡的水芸和小林子、小定子被查出來有問題,再加上之前出事了的辛夷,一下子空出來四個缺。
于是,司禮監那邊兒又送了宮人來讓她挑選,蟬衣就是那時候被選進來的。
江詩熒眉頭皺起:“去找過了嗎?”
阿圓道:“昨晚下鑰之前,小軒子去浣衣局問過,那邊兒說不曾見過蟬衣的身影。”
這便更奇怪了。
從景陽宮到浣衣局,走得再慢,小半個時辰也該走到了。
蟬衣申時從景陽宮出去,怎麼可能下鑰前都還沒到浣衣局?
要麼,是浣衣局的宮人說了謊。要麼,就是蟬衣根本沒走到浣衣局,人就被困住了。
江詩熒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好端端的人,突然就這麼在宮裡丢了,隻怕是兇多吉少。
她看向陸昭霖,說道:“陛下,蟬衣一向是個穩重的,絕不可能是她自己在外面貪玩誤了事。”
陸昭霖的眉毛也擰在一起。
江詩熒又道:“陛下,阿熒想請陛下派人,在宮裡找一找蟬衣的下落。”陸昭霖沉吟片刻,高聲喚了姚興德進來。
姚興德原本就守在門口處,剛剛東暖閣裡,江詩熒和阿圓一問一答的聲音,他也聽了個七七八八。
此時,聽到陸昭霖喚他,趕緊就進了門。
“奴才參見陛下,參見純昭儀。”
“起吧。”陸昭霖道:“剛剛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姚興德道:“奴才都聽到了。”
陸昭霖道:“你派人去搜,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姚興德領命下去。
東暖閣裡,江詩熒眼見着就是一副心神不甯的樣子。
陸昭霖見狀,想要逗她開心。江詩熒不願拂了他的意,也強做出一副歡喜的樣子。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有宮人來報,說是在一處假山後面,發現了蟬衣的屍體。
聞言,江詩熒急急地起身,看向他道:“陛下。”
陸昭霖拉住她的手,安撫道:“不要急。”
然後吩咐:“讓慎刑司那邊兒派人過來。”
慎刑司那邊派了仵作過來,細細驗過屍身後來了人回禀:“啟禀陛下,啟禀娘娘,蟬衣姑娘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屍體剖開後,在咽喉部有明顯出血,是被人捂住口鼻窒息而死。
蟬衣姑娘的指縫裡,發現了勾斷的絲線。蟬衣姑娘的手裡,發現了一顆紅瑪瑙,可能與行兇者有關聯。”
陸昭霖道:“嚴查。”
這一查,就是大半日時光過去。
絲線和瑪瑙,雖說可以當做線索,但是要沿着這線索往下尋摸,可着實是個細緻的活兒。
宮裡是何等富貴繁華之處,這滿後宮的主子們,用過的衣服料子,少說也得有上百種。
要憑借指甲縫兒裡那麼幾根絲線,去判斷到底是從什麼料子上勾下來的,無異于大海撈針。
還有紅瑪瑙,這東西雖說也算是珠寶,但是并不是頂頂名貴的。陸昭霖賞人的時候,都是一匣子一匣子地賞下去。想要尋根溯源,實在是難。
江詩熒暗自在心裡祈求,希望蟬衣手中發現的絲線和紅瑪瑙,都有一些特殊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