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039每次探索這些屬于溫如雲的記憶真實的就仿佛她自己經曆過一樣。

　　她此時臉上就帶着微不可查的恐懼和懊惱。

　　姜升月抿唇，整個大廳内的人都在靜靜聽着。

　　聽着令他們震撼的事實。

　　原來末日的号角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拉響。

　　姜升月知道喪屍病毒的血清有多難制造，這可是能毀滅全人類的病毒，就算是葉蘭因這個媲美超級計算機的腦域覺醒者耗費一生都不曾實現。

　　姜升月：“所以穆征意識到，0号遠比他們目前所知的更危險，他開始後悔當時自己的選擇，竟然錯失了唯一一次能銷毀它的機會。

　　為了彌補他毅然站在了保守派最前端，反對馮印之的實驗項目。”

　　Y039點頭，“這件事要是細究穆老師也有錯，你父母對穆老師的感情非常深刻。

　　而且當時知道這個事實後所有人都很害怕，他們竟然放出一個這樣的怪物。

　　可它已經存在了，不是個垃圾能随便處理，一個處理不好就會引起所有人都無法承擔的後果。

　　當時以馮印之為首的一批激進派不僅不害怕，反而興奮得仿佛迎來了新世界。

　　他們竭力要進行研究，說是要提取0号身體内的基因，要在不傷害人類本身的同時實現永生和進化。

　　不得不說，他很善于煽動人心。

　　他私下聯絡了研究院内很多人，越來越多的人聽信了他的鬼話，聽信了他口中所說的那個根本不可能會實現的完美世界。

　　所有人都覺得自己走在世界的最前端，認為自己是那個可以改變世界的人。

　　他們被未來和欲望沖昏了頭腦。”

　　Y039喘了幾口氣，姜升月順手讓程澈給她添水，她道了聲謝繼續道：

　　“因為穆征也參與過，還有研究院内複雜的形勢，保守派根本無法向外尋求幫助。

　　更何況很快之後他們被封禁了。

　　所有人不能聯系外界，包括院長。

　　就算是信息流通也沒人敢說，0号涉及得太大，要是被人知道就都完了。”

　　姜升月現在明白為什麼保守派沒有向外求援，從穆征決定終止銷毀開始，他們就已經被拴在一條船上。

　　即使之後分了保守派，激進派，看似是兩撥對立的人，但實際上他們已經掙脫不開。

　　姜升月問：“之後又發生了什麼？”

　　“研究員被從内部徹底封鎖，所有人不得和外界聯系。

　　争鬥徹底停留在了内部。

　　過了三年，這三年對0号的觀察一直沒有停止，馮印之暗中拉攏了很多人支持，保守派愈發艱難。

　　這也就是為什麼你父母讓明峰藏起來，他是他們留下的一條後路。

　　果不其然，就在這之後不久，馮印之徹底坐不住了。

　　對他來說未來就在眼前，卻一直無法研究簡直比他死了都要難受。

　　他們激進派發展的人很多，大多數人都被關魔怔了。

　　三年消耗了所有人的精力，他們隻想這件事盡快有個結果，不管是什麼都好。

　　最後保守派一直撐着的也就是穆老師還有你父母以及幾名研究員。”

　　姜升月漠然接過，“頹勢已成，結果已經定了。”

　　Y039臉上帶着失望，“是啊，那時候結果就已經定下了。

　　但穆征的影響還在，就連院長t也要給他面子。

　　即使大家都已經決定要對0号進行研究，但仍有一部分人不想過于為難穆老師。

　　場面一度僵持。

　　最後，馮印之想了個陰毒的辦法，突然有一天打着和你父母和談的借口找他們吃飯。

　　你父母知道其中不對，但又想着最壞的結果不就是下毒給他們毒死罷了，他們不怕死。

　　而且這頓飯無法拒絕，馮印之說是邀請，倒不如說是刀架在脖子上威脅。

　　你父母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卻沒想到馮印之遠比他們想的更加惡毒。”

　　姜升月似乎知道馮印之要做什麼，掌心透着一股濕氣。

　　“是我？”

　　Y039溫和地看着她，但嘴角的笑意是那麼苦澀。

　　“是你，他們醒來後發現自己竟然完好無損，甚至被送回了自己房間。

　　他們知道一定有什麼事發生了。

　　之後一段時間馮印之非常安靜，就仿佛真的偃旗息鼓了似的。

　　直到幾個月後，擁有他們基因的你，誕生了。”

　　姜升月拳頭下意識握緊，被燒毀割成齊肩的碎發在她微微低頭時遮蓋了她的神色。

　　微弱的黃色光亮隻能看到她繃緊的唇角。

　　姜升月早就已經接受了自己是個實驗體的事實，她對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并不介意。

　　她一直以來隻是介意身上的基因缺陷導緻她上輩子慘死，今生也是想避免這個結局一直在盡量補救。

　　但聽到自己的基因是馮印之從溫如雲和姜澄身上偷來的時候，仍是無法避免的心神顫動。

　　這讓她覺得連她自己都像是個小偷。

　　“然後呢？”

　　Y039有些擔心地看了眼姜升月，繼續說下去。

　　“你父母非常憤怒，他們在一起多年一直沒要孩子并不是不喜歡，隻是因為他們責任心太重。

　　他們工作繁忙，生怕自己做不好父親母親的角色無法給小孩一個溫暖快樂的家。

　　沒想到馮印之替她們做了這個決定。

　　不僅用他們的基因甚至融合了喪屍病毒。

　　據說馮印之他們當時做了很多次試驗，那段時間消聲滅迹就是為了制造你。

　　後來馮印之坦言說他也沒想到會成功，你是個意外也是個奇迹。”

　　姜升月恢複淡然，完全看不出任何異樣，“所以他們就被迫接受了這個結果？

　　最後不得不因為我的存在而被馮老一派的人拉攏？”

　　Y039搖搖頭，“你父母的脾氣都非常倔，而且道德感和正義感都很強，是非常好的人。

　　原本他們非常反對用這種方法人為制造出一個——

　　人。

　　但那時候還是個小嬰兒的你就泡在營養液中，第一次看到溫如雲的時候，甚至還沖她笑了。

　　雖然從事實上來說，這隻不過是嬰兒無意識的原始反射反應罷了，但不可否認，在那一刻她動搖了。

　　你那樣鮮活，就是個可愛的嬰兒，那一刻她堅信不管是誰要為這件事負責付出代價，但都不應該是你。

　　同時他們更加堅定馮印之的做法絕對錯誤，這種實驗就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他們不僅沒接受馮印之的拉攏反而更加抗拒，發誓一定要阻止他進行下去。”

　　姜升月漠然道：“為什麼不直接銷毀我，這樣也能延緩馮印之的試驗進程。”

　　Y039笑起來，唇邊弧度柔和。

　　“他們想解決的是馮印之和0号整個事件中的根源，而不是無辜的你。

　　更何況你是他們的孩子。

　　你身上的基因有他們一份，是他們之間的争鬥導緻馮印之懷恨在心。

　　是他們的争鬥才引發了馮印之的報複。

　　如果你有選擇相信你也不想以這樣的身份來到這個世界上，相比于他們，你才是受害者。

　　他們不僅不能責怪你，反而還要加倍補償地去愛你。”

　　姜升月嘴巴發幹，想冷漠地說些什麼，但嘴唇阖動，一個字也說不出。

　　她不明白，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人？

　　黑白分明，又像是江河湖海能包容萬物，同時又頑強充滿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