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青柏一進書房,便當着傅嘉魚的面兒對聞春連連誇獎。
傅嘉魚嘴角含笑,讓疏星上了茶,“其實昭昭早就看出來了,聞公子是經商奇才,假以時日,一定會闖出一片屬于自己的天地。”
聞春被誇得俊臉微紅,坐在椅上,擡眸看了一眼坐在首位上的女子。
她今日看起來特别好看,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連鼻尖也是紅潤的,仿佛點了胭脂,笑起來的樣子明豔動人。
他心弦微動,怔怔的看着她,一時回不了神。
傅嘉魚與吳伯伯聊得歡快,吳青柏做事雷厲風行,有能力,又有威信。
東京城中商鋪的掌櫃們都認他這個掌事,反倒是對傅嘉魚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不太認可,不過有吳青柏坐鎮,沒人敢對她說閑話,這些年有他撐着謝氏,謝家才不至于亂起來。
隻是,她這個謝迎之女,雖坐擁無數金銀錢财,要想坐上謝家掌權人的位子,還有些困難。
吳青柏有些擔憂,“等回了宿州,小主子還是要小心些,謝家産業遍布大炎五湖四海,這裡頭大部分都是你娘親的,還有一些是謝氏本家其他幾房的,當年你娘親仁義,将自己所有産業與族人共享,逐漸養出些狼子野心來,族中有人不服小主子是正常的,小主子先不要多心。”
傅嘉魚并不擔心,也不害怕,目光堅毅的看向吳伯伯,“吳伯伯,那你覺得我們何時出發比較好?”
“最快便這兩日吧。”吳青柏沒想到小姑娘心性這般堅韌起來,也放心了不少,笑道,“我聽說李家最近準備回鄉祭祖,宋雨霖帶着她那個兒子準備去老宅避一避風頭,有她在,我擔心她到了宿州會亂說一氣,在族人面前,污了小主子的名聲。”
傅嘉魚淡淡的聽着,“宋氏一直想将兩家退婚的事兒傳到宿州,此事還多虧了吳伯伯在此間斡旋,才沒讓她達成奸計。”
吳青柏道,“所以,我們最好是盡快動身,趕在他們到之前,回去向謝老太爺禀告此事。”
傅嘉魚點點頭,“人言可畏,那等徐公子回來,我們便立刻出發。”
吳青柏答應下來,回頭一看,聞春還在發呆,忍不住敲了敲他的頭,“你小子在想什麼呢?”
聞春這才回過神,摸了摸頭,幹笑一聲,“吳掌事,昭昭,我能不能也一道去一趟宿州清江府?”
那可是謝迎的故鄉……他早就想去來着,隻是家中老爺子不肯。
傅嘉魚笑道,“好啊,我娘親在宿州開了一座特别豪華的酒樓,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看看?”
聞春眸子一亮,“那正好!我也想學着經營酒樓,此次前去正好取取經!”
吳青柏無可奈何的笑了笑,聞春的心思,他哪能看不出來?
隻是這小子和他年輕時太像了,不知會不會步了他的後塵啊。
……
這日之後,聞春再次在徐家小院住了下來。
傅嘉魚在安王府中藥之事,她不說,安王府也不敢随意聲張。
安貴妃私底下曾遣人來請她入府,許是想興師問罪。
她淡笑一聲,當着那閹人的面,直截了當的拒絕了安貴妃的邀請。
安氏手下的人不忿,眯着眼,t沉聲威脅,“娘子就不怕,消息散播出去丢了名聲?”
傅嘉魚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我那日一直與夫君在一起,如何丢了名聲?反倒是安王殿下,聽說他渾身不穿衣服的被人倒吊在閣樓之上,公公不去周全殿下的名聲,如何來管我的名聲?”
那閹人被傅嘉魚的話堵得啞口無言,怒氣沖沖的甩袖離開了,臨走前還不忘尖聲尖氣的陰陽怪氣她是他們家王爺看不上的貨色。
傅嘉魚默默翻了個白眼,他安王又算什麼東西,不也是觊觎她身後謝氏家産的庸俗之輩?
他不過妄圖得到她,來奪走謝氏财庫罷了,又能有多高尚?
安王赤身被挂在賓客面前的事兒被傳得沸沸揚揚的,禦史大人們将此事寫成奏折,雪片一樣,送進宮裡。
是以,安貴妃自身難保,每日為了兒子兄長忙得跟個陀螺似的,也沒閑心再來找她麻煩。
她又聽說,安王府為了替安王粉飾太平,利用了崔家四姑娘,說是那夜崔依依同安王宿在一處,不小心遭了刺客,才出了那種事兒。
為此,崔家不得不将崔依依許給安家,聽說,擇日便要将崔依依用一頂轎子擡進安王府去。
崔依依自然是心滿意足的,她嫁了安王,做了安王妃,而她那個妹妹崔馥因沒能前去安王壽宴受了牽連,為崔老太君不喜,在崔依依的撺掇下也議了婚事,不日也要與一個剛考中進士的九品芝麻小官兒訂下婚約。
崔依依得了臉面,趾高氣揚,嚣張跋扈,将崔馥好一番奚落。
傅嘉魚在回甜水巷的路上曾遇見過一回崔馥,她以為她會難過會沮喪,沒想到那五姑娘竟是個心寬的,眼睛明亮有神,臉色紅潤,肌膚白皙,是個生得眉清目秀的小姑娘。
聽說自己未來夫君隻是個文人小官,她也并未傷心,反而面帶笑容,領着丫鬟認認真真為自己的婚事籌備起來。
她還大大方方的将首飾店裡唯一剩下的一隻玉簪子讓給了她,“傅姐姐長得比我好看,比我更襯這隻玉簪。”
傅嘉魚受過無數冷落,也曾看過太多貴女對她的白眼兒。
然而眼前這個明麗的崔家五姑娘,面容和善美好,眉眼彎彎,笑意深深,對她沒有半點兒惡意,“這隻玉簪,傅姐姐喜歡嗎?”
她對上崔馥臉上幹淨的笑容,也彎起眉眼,“喜歡的,謝謝你。”
崔馥脆生生道,“不用謝,日後有空,我也想向姐姐學學生意經,可以嗎。”
士農工商,商為最末,鮮少有閨閣中的貴女,很少會主動提出去做生意,崔馥看似乖巧,卻有些離經叛道的模樣。
傅嘉魚謙虛道,“可是我也不太會。”
崔馥又笑了起來,真誠道,“姐姐這般聰慧,一定會學得很快,更何況,姐姐還是謝迎的女兒,等我成婚後,我們還有機會再見嗎?”
“會有的。”傅嘉魚被她簡單明朗的笑意迷了眼,與她多說了幾句,兩人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