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夢池眼底充滿了寵溺,伸出頭摸了摸她的頭,“嗯……”
徐眠扭開臉,不許他摸自己,平日他就對自己不待見,今天摸她定有古怪。
蘇夢池尴尬的收回大手,想抱抱她,但小姑娘不願意,從他懷裡掙紮出來,他半分力氣也不敢用,生怕自己粗手粗腳傷了她。
徐眠奇怪的看他一眼,這大壞蛋以前總是高高在上一副鼻孔看人的模樣,怎的今日對她言聽計從百依百順?
難道是他深刻發覺逼她吃炒雞蛋差點兒害死她對不起她,所以才總是用一種愧疚的眼神看她?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
從她醒來,那大壞蛋就一直盯着她看,還愛不釋手的牽着她去挑選新衣服。
無論她選什麼他都笑着說好,給她梳發時也多了幾分耐心,不會再将她頭發扯得難受了,用膳時,更是耐心又溫柔的給她夾菜喂她吃,她說吃什麼就吃什麼,再沒反駁過她。
天,他不會中邪了吧!
他很少對她笑,今天對她足足笑了一百回!
徐眠隻覺惶恐,可怕,見了鬼!
直到後來,她才知道,原來她爹爹根本不是容與舟,而是那個大壞蛋!
他果真是個大壞蛋,抛棄娘親抛棄她,她才不會輕易原諒他!
蘇夢池這輩子沒遇過大災大難,唯二兩次,便是栽在燕殊身上,和自己女兒身上。
他自知曉徐眠是他女兒後,帶着厚禮去找了養育徐眠長大的徐玄青。
徐玄青冷冷翻白眼,“别叫我知道你照顧不好眠兒,否則,我立刻就帶人去你府上把她搶回來。”
蘇夢池如今對他沒有半分傲氣,心甘情願道,“我會待她好。”
順便,從徐玄青那兒得了本書,上頭列的皆是徐眠從嬰孩時到現今的小故事和喜歡的東西吃食衣服顔色等等。
他認真翻看了大半夜,看得眼眶發紅,倉皇無措,心底全是酸澀。
徐眠畢竟是個孩子,蘇夢池待她好,她也看在眼裡,一開始那點兒抵觸,後面漸漸也就沒了,同他日漸親近起來。
夜裡風雪很大,鬼哭狼嚎似的吹着,她睡了很久睡不着,揉着眼睛手裡提着蘇夢池送她的布偶娃娃來到書房。
以前他從不讓她進,現在她可以随時随地進來。
“大壞蛋,我好困啊……”
小女孩兒光着嫩白的腳丫子,身上隻穿了件單薄的煙紫色中衣,奶呼呼的模樣,委屈又可憐。
蘇夢池幾乎是瞬間提步到她身邊将她橫抱在懷裡,将房門關上,又親自去點火燒炭怕将他心愛的小寶貝凍到了,“你怎麼光着腳過來了?鞋子呢?跟你娘一樣,不愛穿鞋。”
他将小家夥的雙腳攏在掌心裡。
徐眠怔怔的盯着他好看的眉眼,“你不是很嫌棄我麼?”
“我……”蘇夢池扯了扯嘴角,不自在道,“我沒有嫌棄過你。”
徐眠心思淺,也沒咋糾結他的話,開心t的将小腳丫放在他兇口上蹭溫暖,“我害怕……外面風好大。”
蘇夢池難得見這家夥能乖巧的窩在他懷裡,哪怕這一丁點兒的親熱已足夠讓他滿心震顫和欣喜。
他抱着小丫頭,像燕殊哄她時那樣低聲道,“要不要在我房裡睡?”
徐眠道,“可以嗎?”
蘇夢池求之不得的點了點頭,嘴角微揚,“我守着你睡。”
徐眠歪着小腦袋,“你不困嗎?”
蘇夢池看着她的臉,越看越覺得像自己,長得很漂亮,“隻要是守着你,我就不困。”
徐眠眸子亮晶晶的,“你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好啊,難不成當真是良心發現,知道不能虐待小孩兒了?”
蘇夢池噎了噎,“你不用知道為什麼,隻需要明白,我會一輩子對你好就夠了。”
黑洞洞的夜裡,父女兩個各懷心事。
徐眠冷得發抖,但更害怕一個人睡。
是以蘇夢池抱她去他床上時,她沒像以前那樣反抗,大壞蛋的床上有娘親的味道,鋪着厚厚的褥子,被子上有屬于他身上的冷冽清香,聞着很舒服。
她睡在被子裡,見他一直耐心的坐在她床邊,隻覺很是安心。
東京不比墨城四季如春,才入冬夜裡便呼啦的吹風。
她想過要獨立堅強自己睡,可堅持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來大壞蛋這裡尋求些溫暖,他雖然渾身都冷冰冰硬邦邦的,但除了娘親也隻有他能給她安全感,她從未排斥過他,甚至很喜歡,很願意親近。
以前她不懂,後來才知是血脈相連的原因。
燕殊從北疆回來,發現蘇夢池竟然還沒收服小家夥的心。
小别勝新婚,夫妻兩個酣戰一場後,大汗淋漓的抱在一起躺在床上。
燕殊調侃,帶着薄繭的手指在男人結實的腹肌上上下遊走,“你就不想讓她叫你一聲爹爹?”
蘇夢池将下巴擱在女子的發頂,閉眼沉吟了一會兒,“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她爹爹,我會好好補償她。”
燕殊挑眉,“不怪我騙你?”
蘇夢池眸光一陣晦澀,緊緊攏住女人的身子,望着她明豔大氣的眉眼,心緒微微翻湧,又有幾分心疼。
“不怪你,隻怪我沒有早些知道,不然我——”
燕殊用手指抵住他的唇,看清他眼中的悔意,嘴角微勾,“行了,去者不可追,我們向前看。”
蘇夢池眼眶泛起一抹淡淡猩紅,喉間澀澀,心髒微微收縮了一下。
隻恨不得将她抱得越緊才好。
“好,燕殊,我們一起向前看。”
……
新番:李烨的秘密
數九寒天下大雪。
天有些冷,東京城裡家家戶戶都緊閉起門戶,準備度過這個嚴寒的冬日。
悠長的街道上空無一人,李烨從賽華佗手裡買了幾包藥,翻身上馬,搓了搓手才拉住缰繩。
高大英俊的黑馬在街道上走得緩慢,馬背上的男人陷入了沉思,直到一個賣首飾的小貨郎貨架在北風中倒在了雪地裡,才将他驚過神來。
李烨開口,“那隻簪子上雕的是什麼花?”
那貨郎手忙腳亂的,做生意的一貫揚着讨喜的笑臉,“回客官,是迎春花。”
李烨問,“多少錢。”
那貨郎忙道,“二錢銀子。”
李烨掏出銀子扔到他貨架上,“我買了。”
那貨郎忙将簪子恭恭敬敬的遞到這位華服公子手裡。
李烨便帶着那簪子回了衛國公府。
天色有些暗,他回到自己院子裡時,床上的人還沉睡着。
她是天下第一女商謝迎的獨女,父母去世後,養在衛國公府内做童養媳,長大了注定了是要嫁給世子李祐為妻的。
隻可惜,她曾經長得絕世無雙的貌美,如今隻剩一副不人不鬼的皮囊。
但他沒有絲毫嫌棄,将簪子從懷裡拿出來,插進她雜亂微蜷的發髻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