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荒野的夜晚有些涼。
亓笙一覺醒來之後,發現自己渾身暖融融的。
陽光透過竹簾的縫隙照射在臉上,身下也軟軟的,舒服得骨頭都要酥了
她迷迷糊糊地朝熱源的方向拱了拱。
【……嗯?】
【觸感好像有些……不對勁?】
她騰地支棱起腦袋一看——
【卧槽?!】
她竟然躺在殷瑾煦的懷裡!!!
這角度一擡頭就能看到他光潔的下巴,以及凸起的喉結。
殷瑾煦似乎還沒醒,纖長的睫毛遮擋住那雙漂亮的琉璃色眼眸。安靜沉睡的模樣,莫名乖巧。
【……怪不得這麼軟這麼暖和。】
亓笙渾身僵硬。她小聲地倒吸一口涼氣,悄悄地往後退。忽然,殷瑾煦眉毛皺了皺,被亓笙壓住的胳膊下意識一攬——
“唔!”亓笙捂着撞痛的鼻子,這酸爽,眼淚差點兒被撞出來。
“……嗯?”殷瑾煦似是被吵醒了。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九敏!】
【……王爺你聽我解釋!】
亓笙心裡慌得一批,面上卻繃着臉,趁着殷瑾煦剛醒還沒醒神兒,一臉淡定:“王爺早。屬下去巡邏了。”
她剛若無其事地坐起來,手腕卻蓦地被人攥住了。
“等等。”殷瑾煦用沒被壓的手揉了揉眉心,嗓音中還帶着幾分剛睡醒的沙啞:“我的胳膊麻了。昨晚……你一直睡在我懷裡?”
【!】
亓笙淡定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皲裂。
偏偏殷瑾煦還臉色蒼白,一副茫然懵懂的模樣。
負罪感跟愧疚感瞬間席卷上來。
【我覺得我像個欺騙無知少男的登徒子。】
【嗚嗚嗚可是我哪兒知道我睡覺這麼不老實的哇!】
【怎麼會滾到人懷裡去了呢……肯定是馬車太小了!】
亓笙低下頭,不知該怎麼回答。正要道歉請罪,殷瑾煦忽然倒吸一口涼氣:“雲七……你不會有龍陽之好吧?”
【……】
“王爺,您放心,屬下絕對沒有!”
【我怎麼可能會有那玩意兒!】
殷瑾煦将信将疑。
“真的?”
“真的!”
他似乎這才松了口氣:“那你出去吧。”
“是。”亓笙立即出去了。
好家夥,她一個女子,被人懷疑有龍陽之癖可還行……
雲七剛出去,跟風照聊天的風稚立即叫她過去,興奮道:“雲七快來!你猜怎麼着!”
亓笙:“?”
“怎麼?”
“施繼元出了大醜哈哈哈哈!”
原來今天一早,暗夜舫的那幾個被抓的殺手的人頭,就被穿成一串挂在隻會阿巴阿巴的施繼元脖子上,丢在了暗夜舫的門口。
暗夜舫為追求派頭,總部修得比暮夕閣更大,總舵還坐落在極其繁華的主街上。所以這樣一來,暗夜舫的顔面算是被狠狠地踩在了地上。
偏偏那施繼元身邊還有禦林軍看守,暗夜舫嫌丢人想給拽回去都不行,非得讓來來往往的百姓以及江湖中人看夠了熱鬧才肯離開。
“簡直大快人心呐!”風稚滿臉幸災樂禍。
施繼元狂妄自大,見不得别人比他強,以前施繼元還在暮夕閣的時候就隔三岔五讨人嫌一回,同為甲級殺手的風稚以前可沒少被他騷擾。
“不錯呀,二紮施繼元,還挺準的嘛!”風稚感慨,整得他也有點想去學那葵花寶典了。
雲七簡直進步神速!
隻怕再過幾個月,雲七就可以成為甲級殺手了。
但是……風稚舍不得自己的大寶貝。
……他還沒娶媳婦兒呢!
*
經此一事,暗夜舫不敢再輕易動手了。
一整天都無事發生。
晚上,亓笙坐在火堆旁邊,跟風稚他們一起啃燒餅。
“明日就能到皇陵了。”風照用牙撕扯着燒餅,“希望能平安抵達。”
“夠嗆。”風稚低聲道。
就算暗夜舫暫時偃旗息鼓……完顔烈的餘黨可不會。
北川的人骁勇善戰且睚眦必報。他們得到的消息,城外可是有完顔烈不少人馬呢!
亓笙聽着他們的談話,一邊吃一邊留意着四周。
她這幾天也聽說了不少有關北川的信息——北川是個馬背上的戰鬥民族,性子耿直,沒什麼耐心。距離他們出城已經一天一夜了,不可能不急。
“雲七!”正思索着,風尋叫她:“過來,主子叫你去暖床!”
“……咳咳咳!”吃餅子吃噎着了、正擰開水袋喝口水的亓笙被嗆得直咳。
風稚:“……”
風照:“……”
就連其他暗衛也不由得偷偷看向亓笙,神色古怪且複雜。
“什、什麼?”
“主子嫌冷,你趕緊去給主子暖暖!”
亓笙:“……”
她猜測是殷瑾煦養尊處優身嬌體弱,在馬車上睡覺又t冷又不舒服,想讓人去用體溫暖暖——畢竟殷瑾煦體寒,手指常年冰涼。
……但風尋這表達的也太容易讓人想歪了!
“暖床”是什麼鬼!
風照驚愕地長大了嘴,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拍了拍亓笙的肩膀:“好兄弟……苟富貴,莫相忘!”
風照隐隐激動。
“兄弟下半輩子就靠你了!”
亓笙:“…………”
“滾蛋!”風稚無語,對亓笙道:“你别聽他瞎說!”
亓笙暗暗松了口氣。
還是風稚靠譜……
“你啊,專心地好好伺候主子!我們不用你操心!你就努力地抓住主子的心,說不準就能成為史上第一個男王妃呢!”風稚老神在在:“現在外面流行一本書,叫什麼……《後宅三十六計》!對,就這本書你可以買來看看,别被别的小白臉給挖牆腳了!”
……靠譜個屁!
更離譜了。
亓笙嘴角抽了抽。
忍無可忍地一人賞了一個愛的大比兜。
風尋在催促,亓笙隻好頂着一衆悄咪咪的八卦視線,認命地爬上了馬車。
算了。
反正她幹完這單就撤了,世上再無雲七此人……
雲七丢的人,跟她亓笙有什麼關系!
“來了?”殷瑾煦剛喝完藥,臉上稍微恢複了一些血色。他裹着披風坐在角落,清隽的眉眼露出幾分疲态。
大概是路途遙遠,坐了一整天颠簸的馬車,正常人都不太扛得住,更何況一個病秧子。
亓笙頓了頓,乖乖地脫下鞋鑽進殷瑾煦的被窩。
開始暖床。
“等等。”殷瑾煦叫住了她,“把外衣脫了。”
亓笙:“?”
他垂着眼眸,虛弱地咳嗽兩聲:“外衣髒。”
“……”亓笙隻得認命地脫下外袍。
行吧。
是個有潔癖的小哥哥一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