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這是說的什麼混賬話?!”
慕劉氏一副受了巨大侮辱的模樣,怒不可遏,“你比風兒年長四歲,又是同一個父親,他如何不是你血脈相連的親弟弟?”
慕風就是她的命根子。
她疼愛慕風,可比疼愛慕玉河還要多得多。
“就憑你們母子三人需求無厭。”
慕聽雪語氣冰冷。
無涯入了國子監,是天時地利人和,是澤寶的幫助。跟慕劉氏母子根本挨不着的關系,她也能舔着臉來要求這要求那,令人作嘔。
慕劉氏大聲嚷嚷起來:“本夫人怎麼需求無厭了?你不幫襯親弟弟,還诋毀母親,一點孝道都不尊!我要去衙門告你!”
這個時代,不孝是重罪。
子女不孝,父母告官,情節嚴重者,甚至是能判坐牢的。
“你不是我親生母親,也從沒撫養關心過我,少道德綁架。”
慕聽雪根本不吃她這一套,心中毫無愧疚。
慕劉氏就咬死了她不孝,甚至大哭鬧将起來:“雲煌國以孝治天下,你身為王妃,代表皇家臉面,竟然虐待家中老母,苛責弟弟,忤逆不孝,這還有沒有天理王法了,嗚嗚嗚——”
慕聽雪覺得好笑,這老虔婆,連皇家顔面這頂大帽子,都扣過來了。
“哭!哭大聲點!是沒吃飯麼,聲音太小了,聽不到!”
慕劉氏僵住,被慕聽雪這麼一吼,竟然忘了抹淚。
她被對方眼中陡然間迸射出來的刻骨冷意,給吓了一跳。那是……浸染過血的,殺人的眼神,似猛虎,似兇凰。
她一個婦道人家,整日盤桓于内宅,跟人扯頭花,哪裡見過這種恐怖的眼神?
當即就像是定在了原地,不能動彈。
“劉杏,你給我聽好了,我慕聽雪的母親,是父親的嫡妻,她的牌位還在慕氏祠堂裡。雲煌禮法明文有載,繼室見了嫡妻的靈位,需叩拜,行妾禮!”
慕聽雪言辭铿锵,“告我不孝?可以。等到了官府衙門,我也要告你不懂尊卑,嫁入慕家那麼多年,每逢嫡妻忌日,你從不曾跪拜上香。”
慕劉氏本名劉杏,已經有多少年,沒有人連名帶姓的喊她了。
上一次,還是十多年前,給已去世的嫡夫人做丫頭的時候。
“你劉杏,是因為尿盆子刷得幹淨,才被我母親提拔上來的。”
慕聽雪毫不客氣地揭開劉氏的最後一層遮羞布,“你做了我母親的貼身丫鬟,趁着她病重,給我爹茶水裡下迷藥,懷了孩子,氣死原配上位,你還真把自己當個東西了,要我孝敬你?”
原主就很讨厭劉杏和她的一雙兒女。
隻不過原主性子軟,不喜争,這麼多年還一直被繼母、繼妹嘲笑不得寵,繼弟慕風也覺得自己是男娃兒特别高貴将來是要繼承慕家富可敵國财産的。
“你胡說八道!”
劉杏的情緒崩潰了,那段年輕時候低三下四給正室嫡妻端尿盆子的屈辱過往,是她心底最黑暗的一根刺,慕府裡知道這件事的下人都被她給秘密處死了,本以為會徹底淹沒在時間的塵埃裡,誰曾想竟然被慕聽雪這麼大庭廣衆之下宣揚了出來,她以後還怎麼做人?
“我是慕家的當家主母,也是富家千金,你才是刷尿盆子的!”
“呵,誰端過誰心裡清楚。”
慕聽雪欣賞着對方抓狂歇斯底裡的模樣,“難怪我每次見到你,聽你說話,都覺得臭不可聞。”
劉杏瘋了一樣:“我才不臭,我每天都洗三遍澡,用最好的熏香!”
尿盆子的味兒沖。
而且黏在人身上,很久都洗不淨,去不掉。
她就是這樣染上潔癖的。
“不臭你洗那麼多次幹嘛?”慕聽雪一聲輕笑,“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
這倆人在慕府大門口争吵,引來了不少人觀看。
因為慕家的府邸,是建造在繁華的瑤光街上的,所以前來圍觀的不止慕家本家人,還有來往的行人,圍了個水洩不通。
一傳十、十傳百,才須臾的功夫,幾乎整條瑤光街上的人,都知道雲煌國首富夫人劉杏,是給人刷屎尿盆子的出身了。
“原來刷屎尿盆子,都能攀上首富,真是開了眼了!”
“就是這個端尿盆子的潑婦,不讓覃嶺王妃赈災,王妃買糧她就搶糧食,還說赈災的銀子都是她一個人的錢。”
“王妃有嶙峋骨、有菩薩心,她的兒子能進國子監讀書是應該的,劉杏兒子也配?”
“真自私,嗬呸!”
别說是路過的行人了,就是路過的狗,都忍不住對着劉杏吐一口唾沫,吠幾聲。
這條街上,不知道多少人,吃過慕聽雪赈災的粥和饅頭。
經過赈災一事,慕聽雪或許在勳貴世家中的影響力還不值一提,但是在廣大百姓群衆中的聲望和影響力,已經高到了一個離譜的程度!
輿論,威望,影響力,是很恐怖的東西。就好像神佛的香火信仰。
劉杏很快就招架不住了,如果是對線慕聽雪一人,她勉強還有一戰之力,但是對線一整條街慕聽雪的腦殘粉,她隻能丢盔棄甲,倉皇逃竄。
繼上次在碼頭被雪球砸傷之後,劉杏在自家大門口,又被砸得狼狽不堪,鼻青臉腫。
狼狽地逃到了府邸深處,再也不敢出門半步。
*。*。*
慕家有個規矩。
平日裡各房各論各的,但每個月初一十五的晚上,不管多忙,全家主要成員都要回本家一起用晚膳。
今兒,就是十五。
到了晚上的時候,偌大的西圖瀾娅餐廳裡,除了慕聽雪平日裡常見的大房熟悉面孔,二房的人,也都來了。
二少爺慕公孝,跟慕聽雪是有仇的,見了她也不叫人也不行禮,就冷哼了一聲。
二叔慕宗圖,四十歲的年紀,五官倒還生得不錯,但可能常年沉浸于酒色中,眼窩深陷,眼眶青黑,瞳孔渾濁,皮膚暗黃,牙齒稀疏,一看就是縱欲過度、腎功能不好。
二嬸是姓顧,顧花奴,娘家是在大運河上做生意的。她很會打扮,舉手投足之間都是成熟婦人的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