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慕聽雪把庚帖給了晏泱。
晏泱接過木匣,解開纏繞的金線,目光柔和地看着未婚妻的生辰八字:“明日本王拿去欽天監,讓監正給咱們合一合八字。”
慕聽雪打趣兒道:“若是八字不合呢?”
晏泱挑眉:“定是天生一對、百年好合!”
欽天監的老頭若是敢說半個他不愛t聽的字,就把他們的胡子給薅了。
慕聽雪忍俊不禁,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瞬間變得輕松起來:“對了,本該回你一雙鞋,三日内做好給你。你喜歡什麼顔色?”
晏泱心中狂喜,但表面上不動聲色,隻是輕輕地牽起了她的手:“黑色吧。”
“你最近很忙,幾乎住在軍營裡。”
“西邊的魯番,是雲煌的屬國,上個月老國王去世了。王子祿東贊繼位之後,并沒有向雲煌請封号。”說到軍政國事,晏泱的神色又嚴肅淩厲了起來。
“祿東贊作為下邑新國主,不向朝廷請封号,那就是無臣服之心。”
慕聽雪微微蹙眉,“魯番與雲煌,還有精鹽上的大宗貿易往來,祿東贊就算率着這一層,也不會輕易造反。”
誰會自絕鹽路呢?
“一旦祿東贊不再稱臣,定要與雲煌起幹戈。魯番旁邊還有個态度暧昧的鞑靼,鞑靼的一位公主去年和親到了東桑為妃。”
晏泱的擔子很重,内平諸亂,外服夷狄,“北嶼國連續敗在我軍手中,歲歲賠款,心深恨之,随時有可能反撲報複。”
慕聽雪注意到桌子上,堆積如山的八百裡加急軍情密函。
雲煌不能沒有攝政王。
不管黨争内鬥得多厲害,這周邊蠢蠢欲動的蠻夷,還需要靠他去震懾,去攻打。
如果晏黨敗了,攝政王倒下了,僅僅靠着離黨那群文官,别說是攻城略地了,邊境怕是都難守住。
*。*。*
半個時辰後。
慕聽雪離開了鎮北軍營,微醺的晏仁卿也搭她的順風車回家。
“抱歉。”
可能是多喝了兩杯,仁卿話多了起來。
他鳳眸迷離,紫衫玉帶,容顔如玉,月光下,修長的身形往窗邊那麼一倚,竟顯得瑰紫豔逸,攝人心魄。
慕聽雪心中感慨一聲,不愧是花魁的優良顔值基因,應該多生幾個,淨化雲都顔值。
“好好的,道什麼歉。”
“聽秦小侯爺說,殿下是來給堂兄送庚帖的。”仁卿一副非常自責的模樣,眼神不安地瞅着她,“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那雙鞋……”
“不必挂懷。”
慕聽雪沒有懷疑他,見他眼尾發紅,微笑着寬慰道,“泱泱喜歡黑色的鞋子,我打算給他做一雙更合心意的。”
晏仁卿長袖中的手,緩緩地握成拳,用一種欣羨的口吻道:“你們感情真好,婚後一定能舉案齊眉、琴瑟和鳴。”
馬車行駛到了右丞相府。
府邸依山而建,環境清幽雅緻,天已經蒙蒙黑了,這個時間,這條路,本該是沒什麼人的,但此刻,在尚書右仆射晏錫家門口,竟然有四個人在那裡恭候着。
不是相府的門子、侍衛。
為首一人三十出頭,衣着華貴,貂皮大氅,後面四個小厮,抱着錦盒、食盒。
“什麼人?”
慕聽雪撩開杏色的簾子,問了一句。
晏仁卿眸光一沉,答道:“沃野江有數千鹽商,其中有四大總商。他叫南宮晧之,是四大鹽總商之一,想從我手裡多拿鹽引,竟然一路追到了雲都來。”
慕聽雪心中思忖,南宮晧之?
這名字——天啟公世子叫南宮嗣之,蘇綿綿的二少夫君叫南宮顯之,是同一輩兄弟吧。
四大鹽總商,這麼重要的位子,南宮家肯定不會交給血脈太遠的支系宗親,極有可能是天啟公的親侄兒。
南宮晧之已經纏了晏仁卿三個月了。
他負責南宮家族的鹽生意,如今鹽價一跌再跌,鹽商能夠拿到的利潤也不斷減少,為了彌補南宮家族的損失,他隻得央求沃野江鹽運使晏仁卿,多批一些鹽引給他。(許可證)
但問題就出在這兒,自從晏明月和他堂弟南宮二少的婚事告吹之後,晏家跟南宮家關系就僵了起來,以前兩家合作的不少生意都停了。而新任的鹽運使晏仁卿,又是個油鹽不進的主兒,金銀珠寶、瘦馬美娘,都被退回了。
這可把南宮晧之給急壞了,以前鹽引那就是明碼标價啊,誰給鹽運使送的禮多,誰拿得多。
他也是真的能拉下臉來,就這麼糾纏,從沃野江附近的振州,一路糾纏到了雲都,堵在鹽運使家門口,一天三頓來送珍馐美食、銀票珠寶,渴望能夠用“一腔赤誠之心”打動對方。
“下臣拜見晏大人,恭祝晏大人福壽永康;拜見長公主殿下,千歲千千歲!”
南宮晧之迎上前去,深深一揖,大禮參拜。
晏仁卿并不領情,冷冷道:“别白費功夫了,你讨好我沒有用。”
南宮晧之那就是狗皮膏藥,臉皮厚比城牆,他非但不退,反而舔着笑臉對慕聽雪道:“早就聽聞長公主乃神女下凡,今得慕天顔,幸甚至哉!殿下您的面子重,懇請您替下官美言幾句。”
身後的小厮,奉上兩個食盒,“這一盒是江南的老冰糖酥,獻給長公主殿下嘗嘗;另一盒是沃野江最有名的青梅酒,贈予右仆射晏尚書大人。”
慕聽雪發現,這南宮晧之還真他娘的是個人才。
很擅長投其所好。
“晏大人!”南宮晧之目光狡黠一轉,“您與長公主殿下站在一處,真是才子佳人、天造地設、郎才女貌……”
“住口!”
晏仁卿被戳中了心思,驟然間火了,眸中浮現兇光。
再過幾日,她就是他嫂子了,當衆說這種話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