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對許星而言就是一場再平常不過的考試,和其他人不同,她幾乎沒有任何壓力。
反倒是溫峋和楊萍萍壓力巨大,6号晚上兩人翻來覆去睡不着。
小老太太是怕許星壓力大,考不好。溫峋則在想,要不他先找個借口跑了吧,假裝出去,然後偷偷溜回來,不讓她發現,偷偷護着她。
高考兩天,溫峋和楊萍萍一直在考場外等着她,那緊張的模樣,好像參考的人是他們。
許星哭笑不得,但也很開心,因為一出來就能看見溫峋。
最後一門考試結束,許星撐着傘跑出考場,大雨嘩啦啦的,她踩着地下的水坑跑向溫峋,然後一頭紮進他懷裡,下巴抵着他的兇膛,笑得眉眼彎彎:“溫峋,我考完了!我的高中結束了!”
溫峋順勢摟住她的腰,橫眉一豎,就想罵她。雨有點大,她又一路跑過來,撲到他懷裡,傘都丢到一邊,身上沾了雨水。
但一見那張笑得輕松愉悅的臉,又舍不得罵了。
他拍拍她的後腦勺:“考完了就考完了,撒什麼嬌?趕緊松開,回家。”
楊萍萍笑得見牙不見眼,也跟着放松下來:“回家回家,外婆給你炖了雞湯,還做了好多好吃的,就等着我們星星了。”
許星點點頭,坐進小寶來的副駕駛,她決定要大吃一頓犒勞犒勞自己。
晚上,許星和宋婕打電話,全科答案已經出來了,兩人對成績對了一下午。
最後得出結論,宋婕680保住了,許星700也保住了,燕美不僅保住了,還能進最好的造型專業。
對完答案,兩人一同栽倒在床上,宋婕發出一聲喟歎:“蒼天啊,這噩夢般的日子終于結束了!老子要出去環遊世界!姐們,去不去!”
許星覺得應該去,但她得先做完另一件事才去。
[小婕,溫峋還有一個月就過生日了,我想送他禮物,但我不知道送什麼。]
發完,她看了眼書桌上的“許星美夢小世界”,思考着,到底送什麼才能達到和這份禮物等值呢?
宋婕見她這愁眉不展的模樣,大手一揮:“這好辦,他不是送了你一個本子嗎?你畫一整個本子的裸體送給他,他肯定當場就不行了!”
許星:[……]
是她高估了她這位發小……
不過宋婕的話,給了她一點啟發,或許她可以畫很多關于他的畫,然後依次排列,做成連續動畫。
動畫的最後一幕,得讓他知道,她喜歡他。
說做就做,她立馬起身去把自己的素描紙找出來,摸了摸紙張紋路,又覺得好像有點便宜t了。
溫峋值得更好的。
于是她躺在床上,打開淘寶,下單了一千張5塊錢一張的高級紙。賀翎給她存的教育基金瞬間沒了六分之一。
宋婕看完她發過來的下單截圖,“嘶”了一聲,感覺花的是自己的錢,肉疼得要命。
“你可真是舍得啊!”
許星不甚在意:[他給我修複那張畫也花了很多錢。]
宋婕:“……”
宋婕:“行,小情侶之間的等價交換,是我這等粗人不懂了。”
許星:[……]
窗外驟然響起驚雷,兩人均是吓了一跳,宋婕拍拍自己的兇口:“我去,你那兒雨也太大了吧!這都下了多久了?”
許星也有些無奈,從床上爬起來,去檢查門窗有沒有關好。
[下了好久了,衣服都晾不幹。外婆說雖然丹裡每年這段時間都會下雨,但今年的雨比往年大,還總下個沒完。]
宋婕了然:“也是,燕城的雨季也快來了,我還想在雨季來臨之前出去玩呢,要不然肯定要發黴。”
許星贊同的點點頭,燕城的雨季也不好過。不過七月底,她總是要回去一趟的,賀翎的忌日快到了。
[那你等我七月底來找你,我帶外婆一起來看媽媽。]
宋婕應下:“行行行!房間都收拾好了,來和我一起睡!”
許星考完試之後,溫峋的外單突然多了起來,總是在外面跑。
問了瘦馬猴才知道,因為要守着她學習,考試,溫峋已經很久沒接外單了,但總有客人約,最近她考完了,溫峋也得了時間,就把單子都排上了。
許星怔了一下,驟然笑開,心裡跟裹了蜜一樣,他總是這樣,怎麼能讓她不喜歡?
高考後一個多星期,許星都沒能見到溫峋,雖然給他發消息他會回,但也回得很簡短,似乎很忙,有時候兩三個小時才會回一次。
她趴在書桌上,手指放在玻璃外罩上,眼睛盯着裡面的星星發呆。
他到底還要多久才能忙完呢?
大雨下個沒完,沒人能回答她。
-
溫峋沒騙人,他确實在接外單。
但其實用不着那麼急,是他想逃避,想遠離,想在她捅破窗戶紙之前盡量傳達他不會接受,隻把她當妹妹的消息。
等把手裡的活兒做完,他才反應過來,他已經一個多星期沒回家了。
這天夜裡,丹裡依舊下着雨,雨勢很大,溫峋開車都有些艱難。
到家時已經十二點過,他匆匆洗了個澡躺回床上,手機上有幾條未讀消息,全是許星的。
[溫峋,你回來了!]
[别想騙我,我都聽到車的聲音了,你客廳的燈還亮着!]
[你這次怎麼去了這麼久啊,訂單很多嗎?]
[你明天在不在家,之後也要繼續接外單嗎?]
[你不在家,我好無聊啊,你下次出門可不可以帶我一起去?你紋身的時候我就畫畫,保證不打擾你。]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溫峋輕笑一聲,頓時感覺全身的疲憊都消散了,漆黑的眼裡是溫柔的神色,他給她回消息。
[是很多,之前堆着的,現在一股腦全還回來了。回來休息兩天,之後還有幾個單,要出省,可能時間會久一些。無聊就在家畫畫,老子是出去工作的,帶個小尾巴算怎麼回事?]
一長串,回答了她之前的問題,然後才說:[行了,乖乖睡覺,開了大晚上的車,累死了。]
許星撇撇嘴,雖然還想和他聊天,但又心疼他沒休息好,于是乖乖應下。
溫峋回來了,明天就能見到他,這個想法令許星開心,這一晚,她枕着雨聲,睡得特别安穩。
但溫峋卻在淩晨快六點時被一陣悶雷聲吵醒,他被困在噩夢裡不得解脫,這聲悶雷恰好拯救了他。
他猛然驚醒,呼吸急促,額上全是冷汗,黑暗中,他盯着天花闆發着呆,喉結不安地滾動着。
突然,他又聽到一聲悶雷。隻是這雷聽起來有些奇怪。
好像不是炸在天上,而是炸在丹裡後背的群山中,轟轟轟——悶悶的,好像山餓了,山腹發出不滿的抗議。
溫峋腦子尚不清醒,敏銳的直覺卻已經警惕起來,緊接着他貌似聽到了火車的轟鳴聲。
奇怪,丹裡并沒有通火車,哪裡來的“嗚嗚”聲。
悶雷,火車轟鳴,丹裡背後高聳挺拔的大山……
溫峋昏沉的腦子瞬間清醒,眸子陡然瞪大,瘋了一樣從床上跳起來,攥着手機匆匆下樓。
雨還在下,他瘋狂拍打水果店的大門,粗着嗓子厲聲大喊:“阿婆!阿婆!開門!”
邊喊邊給許星打電話,許星在家,電話通常不靜音。
她睡得有些沉,電話好一會兒才接通,溫峋聲音有些抖:“許星,起床,快!”
許星腦子有些懵,樓下傳來“砰砰砰——”的砸門聲,溫峋話音急切,冷肅。
“起床,把重要的東西帶着,叫阿婆起床,快點!”
最後兩個字,他幾乎是用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