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後，兩人打算出去吃午飯。
換好衣服正要出門，樓下的狗忽然大叫起來，非常激動，好似遇到什麼可怕的事。
聽到聲音，蘇若兮匆忙下樓。
四隻狗都在叫。
其中毛毛叫得最歡。
朝着某個方向，拼命狂吠。
順着它的方向，蘇若兮看到不遠處站着的人。
是趙雅婷。
旁邊有個衣着華麗的女人，左手撐傘，右手挎着名牌包包，姿态高高在上，聲音冷若冰霜，“全都扔出去，不要留下任何跟她有關的東西。”
幾個黑衣保镖将大包小包的東西提出來，随意扔在地上，袋口沒紮緊，裡面的東西掉出來，散落一地，有衣服鞋子，也有各種護膚品。
都是趙雅婷的東西，而她則麻木地站在旁邊，沉默不言。
蘇若兮遠遠地看着這場欺辱。
幾天不見，夏琳模樣大變，穿衣風格變得肆意張揚，裝調濃重，沒有先前的莊重典雅，渾身透着淩厲的氣息，有種翻身做主的嚣張感。
他們對趙雅婷的苛責已經夠多，現在連房子也要收回去，當真夠心狠。
幾分鐘後，所有東西終于被清理出來。
夏琳改掉大門的密碼，走到趙雅婷面前，帶着施舍的口吻，緩緩說道，“你本就不是趙家的人，我們養你到現在已經仁至義盡，剩下的路自己走吧。”
她從包裡拿出一沓錢丢過去。
“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錢，别再來找我。”
紅色的鈔票沸沸揚揚從趙雅婷頭頂飄落。
“謝謝。”
趙雅婷沒看出她的羞辱似的，默不作聲把錢撿起來。
“呵~”她如此低眉順眼，夏琳眼裡的厭惡更重，“真是爛泥扶不上，送你出國讀了這麼多年書，回來還是個廢物。”
趙雅婷僵了下，想起在國外的生活，心就開始滴血。
她哪裡是在國外讀書。
她是被送過去受罪的。
“把你的垃圾全帶走，别讓我看到一丁點關于你的痕迹。”
夏琳不想再跟她浪費時間，把該說的話說完就離開，走了一段路，與蘇若兮正面撞上。
察覺到對方不善的眼神，夏琳冷笑，“你是想替她打抱不平嗎？”
“領養她的是你，抛棄她的也是你。”
她心裡不舒服。
為什麼人可以這麼理直氣壯，領養就領養，棄養就棄養。
“事情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你啊，要不是你咄咄逼人，我怎麼會說出實情，你真的同情她，就給她找個住處吧，不然用不了多久她就要流落街頭風餐露宿，多可憐。”
她理所當然将責任推到蘇若兮身上，将自己撇的幹幹淨淨。
蘇若兮直接問，“趙毅文的死，跟你有關吧？”
原想着像上次那樣，能從她的臉上看到微妙反應，可惜，沒有，夏琳眼睛都不眨一下，“呵，你還挺會亂咬人，無憑無據說出這種話不就是想恐吓我，好幫她要好處麼？别做夢了，我對她已經夠仁至義盡。”
“抱歉，我的錯，不該如此揣測。”
沒能看到預想的反應，蘇若兮隻好選擇放棄。
“神經病。”
夏琳罵了一句，氣沖沖地離開。
“火氣真大。”
蘇若兮抱怨一句。
從她的言語可以看出來，夏琳是真的不喜歡趙雅婷。
非常不喜歡。
那種發自心底的厭惡，輕易就能看出來。
趙雅婷蹲在地上，收拾着散亂的行李，忽然感覺面前有人，擡頭看到是蘇若兮，尴尬地不知所措，不止一次讓她看到狼狽的自己。
“你們怎麼來了？”
她有些語無倫次。
“這些東西都要嗎？”
“要。”
大多是衣服，不要的話，她就沒得穿，現在也沒有更多的錢拿去買衣服。
蘇若兮彎腰幫她一起撿。
“你打算就這樣離開趙家？”
“嗯，反正我也不是趙家的人。”
“錢不要了？”
“那也不是我的錢。”
趙家能把她養這麼大，已經很好，她哪敢奢求更多。
蘇若兮正色道，“領養關系已經達成，不管是不是親生，你都有權繼承趙毅文的财産，夏琳要是不給，可以起訴她，而且你現在患有重病，法院肯定會偏向你。”
“啊....要做得這麼絕嗎？”
趙雅婷很猶豫。
她不是很想跟夏琳撕破臉，畢竟喊了她二十幾年的媽媽，不想跟她對簿公堂。
“她們從未善待過你，不已經很絕了嗎？”
“其實，她們以前對我很好的，要什麼有什麼，可惜，好景不長，她懷上弟弟後，漸漸地就開始疏遠我，後來各種看我不順眼，無論我做什麼，得到的都是指責，弟弟出生後，家裡就更沒有我的位置，以前我不知道原因，挺難過的，現在知道，反而釋懷了些，不想追究過去。”
蘇若兮問出非常現實的問題，“釋懷了，錢不要了，你是要睡大街嗎？”
“.......”
趙雅婷沉默了。
蘇若兮繼續說，“京都最便宜的單間每個月都要兩千，你沒有工作，還有病，她給的那點錢能撐多久？”
“我會去找工作的。”
“那你的病呢？先前楚闫答應給你免費治療，你不要，現在沒有免費的了。”
“不治了。”
“沒記錯的話，你發病會攻擊人，打到熟人還好，可以商量不要賠償，要是傷到外人，你有錢賠嗎？要是老闆知道你的病，她還會用你嗎？”
每一個都是紮心又現實的問題，她不想考慮，又不得不考慮，以前有事，還能在這裡躲一躲，現在夏琳不讓她住，連躲的地方都沒有。
“我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逼我。”
趙雅婷抱着頭，痛苦地抓着頭發。
“不是我在逼你，是生活在逼你，退一步說，我可以接濟你，但你能毫無愧疚地讓我接濟一輩子嗎？是，你是沒有趙家的血緣，可領養已經是事實，你現在就是趙家的人，你就是趙毅文的女兒，你有權繼承他的遺産！”
“夏琳不會把錢給我的。”
“那就起訴，我可以幫你找律師。”
“你為什麼要幫我？”
“不知道，可能是看到你，就看到過去的自己。”
回想曾經的家，蘇若兮隻覺得窒息，要是當初的她什麼都不争，現在可能已經跟某個有錢的少爺結婚生子，庸庸碌碌的活着，未來一眼望到頭。
“不要什麼都不争，也不要覺得有什麼東西本該就屬于誰，你争來了那就是你的，你要是不争，她們隻會得寸進尺，把你吃幹抹淨。”
她太清楚人性的惡。
夏琳現在急于跟趙雅婷劃清界限，是不想讓她分家産，日後家裡要是有事，絕對會把趙雅婷拉出來擋槍。
“我.....知道了。”
趙雅婷隐隐約約明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