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做什麼?
盡管端堯沒說出口,宋珈安也明白,端堯要用他來威脅沈叙!
剛才端堯有一瞬是要置他于死地的,宋珈安劫後餘生,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氣。
她擡起一雙含淚的眸子,道:“你恨不得讓整個西陌陪葬,可你想沒想過,那些真心跟着你的人怎麼半?”宋珈安擡手指向一旁的一赢,道:“他怎麼辦?嗯?他對你可是忠心耿耿?難不成,你也沒給他留生路麼?”
一赢不敢擡頭去瞧端堯,自然也就錯過了端堯眼中那一逝而過的悲怆。
端堯冷笑一聲:“宋大小姐什麼時候對我身邊的人,這麼感興趣了?”
“他們如何,我自有安排,自然用不着宋大小姐操心。”端堯蹲在宋珈安面前,一把扳過宋珈安的下巴,冷笑道:“宋珈安,别以為我不敢殺你,沈叙我都沒當回事,又何必在意你的死活?老老實實的,不要在觸碰我的底線,不然,我現在就讓你暴屍荒野!”
端堯一把甩開宋珈安,,頭也不回的往前方走去,吩咐一赢道:“看住她,明天到平雁城了,别出什麼岔子。”
一赢拱手道:“是,統帥。”
*
京都。
宋知行猜得沒錯,沒有徹底處理幹淨的太後舊部與慶王府餘孽已經開始蠢蠢欲動,現在宮中大亂,已經不知是何情形,隻知道怡妃謀害當今聖上,現已經認罪自戕了。
聖上昏迷不行,祝皇後病重,宮中就隻剩下四皇子沈湛暫理國事。
如此一來,容家的氣焰又嚣張不少,同時祝家又次次與容家與四皇子作對,處處搗亂四皇子暫理國事。
太後舊部,不斷在二者之間斡旋,挑起矛盾,又暗中集結私兵。
宋家與鐘家險些控制不住局面,祝家以為宋知行要臨陣倒戈,差點在朝堂上對宋知行動手,好在被鐘落斐攔住,這下宋卓與祝尚書關系也逐漸破裂。
宋知行糟心不已,在這樣下去,怕是不等沈叙回來,大景就沒了!
夜半,宋知行與鐘落斐聊完計劃,往宋府走去,隻覺得身後一陣勁風,使得宋知行瞬間警惕。
剛要拔劍,誰知道一黑袍人直接撲到自己身上,漫天的飛塵,使得宋知行既熟悉又特殊。
“江遷?”
江遷一把送來宋知行,目光不住的打量着眼前人,從他接到京都有異的消息不過才兩天,宋知行便瘦了一圈,抱起來都硌手。
宋知行滿眼驚喜,他指尖顫抖的撫上江遷的臉,江遷眉眼間是化不開的疲憊,可見從北疆到京都這一路,有多風塵仆仆。
“你怎麼回來了?若是被發現,可是要治罪的!”宋知行急忙道。
江遷上手揉搓着宋知行的後頸,滾燙的呼吸打在宋知行臉上,“京都出事,你讓我在那邊怎麼放心?”
“宋知行,我要急死了。”
江遷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狠狠揉進骨頭裡,就這樣将他帶到北疆去,不讓他投身到危險之中。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宋知行瞥了眼四周,上手揉揉江遷的頭安撫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跟我來。”
江遷是從北疆偷偷跑回來的,若是被人發現,想必又會出事。
江遷垂着頭跟在宋知行身後,目光卻使不得從宋知行身上移開,明明也就是幾日沒見,可他就是想宋知行想的要命,所以在得知宋知行在京都傷情憂心的時候,便再也忍不住了要回京都去看他。尤其在看見宋知行整個人瘦了一圈,他的心疼更甚。
在回宋府的時候,二人與宋卓迎面撞上,江遷不卑不亢的站在宋知行身旁,已經沒有之前對宋卓的恐懼。
宋珈安至今下落不明,加之聖上被害,宋卓整個人老了不少,在看見江遷的時候,他的眉頭一蹙,轉眼間也是想到了什麼,便任由二人去了。
江遷鄭重的朝宋卓行了禮,宋卓歎口氣,擺擺手讓他們二人趕緊進來,莫要在門口站着,被人發現。
宋卓似是想到什麼,回頭吩咐着給江遷收拾出一間屋子來,離宋知行的院子不遠不近,意思很清楚,不許江遷與自己的兒子宿在一起。
江遷面上鄭重的答應,實際上撲在宋知行膝蓋上哭唧唧的委屈個不行,最後宋知行實在是受不了,歎口氣擺手讓他半夜到自己院中來。
聞言江遷才将頭擡起,可是在見到宋知行那雙熬紅的眼睛,他有實在是舍不得。
他将宋知行的頭扣在自己的肩膀上,啞聲道:“怎麼瘦了這麼多?”
宋知行沉默一陣道:“這幾天确實勞心了些。”
勞心了些?
江遷蹭了蹭宋知行的臉,道:“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到底出什麼事了?不然你怎會成這副模樣?”
“什麼模樣?”
江遷抿抿唇,似在措辭,道:“非常狼狽,整個人,都沒有光了。”
宋知行笑出聲來,“怎麼?之前就是有光的?”
“自然!”江遷仰頭道,“我第一次見你,啊不對,是每一次見你,你都是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就算是那次溪平之事,你也從容極了,那時候我就在想,到底什麼事,能讓你失态。”
“現在我見到了,可是我又不想你這般,知行,到底出了什麼事,告訴你。”江遷将宋知行的手攥在掌心,炙熱的溫度傳來,燙的宋知行心裡發焦。
“江遷,我走丢了皎皎。”宋知行歎氣道。
“什麼?”江遷眉頭一蹙,沒反應過來,在北疆他隻聽京都出事了,卻沒聽到關于宋家嫡女的消息,隻直到她好像又病了,在家中靜養。
“皎皎在我面前,被端堯劫走了。”宋知行閉上眼睛,沉聲說道。
江遷驚的說不出話來,可又覺得沒那麼奇怪,畢竟京都的事,十有八九是端堯挑起來的,連當今聖上他都能算計,更别說是臨走的時候劫走了嬌小姐。
端堯那厮他在平雁城也是對峙過的,若讓江遷說說端堯,江遷隻能說,端堯不像人,不像個活生生的人,他的性情,他的做事風格,都不想個人。
恐怖如斯。
江遷一把攥住宋知行的肩膀,擔心道:“那你有沒有受傷?你與那端堯對峙了?”
宋知行被他腦回路逗笑,道:“我沒事。”
聞言江遷又把他按回自己懷裡,江遷自己也有個嫡親妹妹,換來想想,若是自己的妹妹當着自己的面,被端堯那厮帶走,想必自己也會瘋魔。
想到這裡,江遷不自覺的将宋知行抱得更緊了,“知行,這不是你的錯,端堯他想劫走誰,那他一定會想方設法的帶走,攔不住的,想必這個時候了,端堯他們應該也到平雁城了,端堯抓宋大小姐想必是為了威脅太子殿下,如今沒有達到目的,宋大小姐不會有危險的。”
“倒是你,成天憂思,遲早會病的。”江遷一把将宋知行抱起,上下癫了癫,撇撇嘴道:“我瞧你這可不是瘦了一星半點,你再瞧瞧你的臉色。”
江遷輕輕将宋知行抱到床榻上,伸手解下宋知行的外袍,宋知行一驚忙出手阻攔。
可宋知行本就憔悴,力氣上哪裡比得上江遷?
不久就被江遷脫得隻剩下裡衣,江遷喉結一動,一把将宋知行摁在床榻上,拿起手邊的輩子将他裹住。
江遷笑道:“知行以為我要做什麼?瞧你這臉色,怕是幾日都沒有睡好,今日我就在這兒看着你,快歇息。”
宋知行最不受的就是威脅,唇角笑意不下,淡淡的盯着江遷。
江遷見宋知行遲遲不閉眼,不禁咬牙切齒,道:“知行若是不睡,我就真的要做什麼了。畢竟南風館我也是去過的,自然不會讓知行你難受。”
宋知行咬咬牙,有些威脅他還是受的。
江遷話還未說完,就見宋知行已經将眼睛閉上。
江遷輕笑出聲,俯下身親在宋知行的額頭,見宋知行睫毛一動,溫聲道:“知行,睡吧,我就在你身邊,今晚我守着你,一直不離開。”
……
宋知行想要說着什麼,卻說不出口,這一猶豫,倒是真的睡着了。
宋知行已經很久沒有睡過好覺了,每日閉上眼睛,都能夢到宋珈安哭花的眼睛,哭着說端堯吓唬她,對她不好,她想要回家……
要麼就是整個京都被大火淹沒,西陌人攻了進來,整個宋家也都被西陌人喂了蠱蟲,他自己也落得街頭斬首,一切都太真實了,使得他每次醒來,皆一身冷汗。
天已經蒙蒙亮了,宋知行睜開眼睛,就見江遷趴在他的身邊,将他的手抱在懷裡,睡着了。
宋知行仰躺着看向梁上,他一夜無夢,倒是終于睡了一個好覺。
從前他總是孤身一人,總覺得除了家人沒有别人t可以依靠,如今身邊多了江遷,宋知行倒是覺得,自己有點兒離不開他了。
江遷雖說不聰明,可是有他在,總是要安心的。
江遷察覺到宋知行的動作,頭猛得擡起來,見宋知行已經醒了,他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來。
“什麼時候醒的?”江遷啞聲道。
“就在剛剛。”宋知行擡手撫上江遷的手,柔聲笑道:“還好你在。”
江遷驚得耳朵都要立起來了,誰懂啊,從未如此被知行需要!
“公子,小公爺來了。”小厮拍上宋知行的房門傳道。
江遷看了眼屋外依舊昏暗的天,眉頭一蹙,嘟囔道:“他怎麼這個時候就來尋你了。”
宋知行拍拍他的頭,起了逗弄的心思,道:“這幾日幸好有落斐哥哥在,不然我一個人當真是忙不過來。”
江遷臉都要皺在一起了,落斐哥哥!
落斐哥哥!
“喚落斐哥哥進來。”宋知行道。
門外的鐘落斐聽說聽到這稱呼差點雞皮疙瘩掉一地,他不知道宋知行又有什麼幺蛾子,小厮推開門将他迎了進去,見宋知行隻穿着裡衣,坐在榻上,還有……
江遷?
江遷在宋知行身旁?
鐘落斐嘴角一抽,他算是知道為什麼剛才宋知行整什麼幺蛾子了,江遷望着他的眼中盡是幽怨,看得他不由得心虛起來。
可鐘落斐是何人?旁人讓他不自在,他自會想辦法讓旁人也不自在。
“江小将軍,你怎得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鐘落斐笑道:“想必是昨天晚上吧,這幾天直到昨天白天,知行一直都跟我呆在一起,未曾見到你的身影。”
江遷聞言毛都要氣炸了,他雖然笨,可是這個鐘落斐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他自然是能看出鐘落斐在挑釁他。
江遷不可置信的看着宋知行,垂下眉眼可憐兮兮的望着他,宋知行歎口氣,直接将手中的茶盞丢出去,砸向鐘落斐,道:“你正經點兒,在他面前說什麼有的沒的。”
鐘落斐受傷的看向宋知行,不禁垂頭頓足!
沒天理了,真真是沒天理了。
江遷見鐘落斐吃癟,心中暢快不少。
若是身後有尾巴,怕是馬上就要螺旋起飛。
鐘落斐的目光停留在二人身上,宋知行這幾日總是提不起精氣神,眼看着瘦了不少,如今這江遷回來,眼看着宋知行的情況就好了不少,他這個别扭的弟弟,也算是得了個好的歸宿。
想必就是借江遷幾個心眼,都是鬥不過宋知行的,自然也就不怕宋知行被欺負。
“江小将軍,不知那兩萬兵?”鐘落斐正色道。
“放心,現在正在景山北面,小心謹慎,自不會被發現的。”江遷保證道。
“如此甚好,如今聖上生氣不明,皇後娘娘病重,四皇子掌權,還有的勢力蠢蠢欲動,這兩萬兵,就是關鍵。”宋知行眼底閃過一絲厲色。
“聽說,怡妃已經死了?”宋知行道。
鐘落斐點點頭,“聽說是,爆體而死,整個人的皮囊開始發漲,最後直接爆開,将宮女都吓個半死。”
“所以宮中相傳她自戕而亡。”
“什麼自戕而亡。”宋知行的唇邊揚起一絲嘲諷的弧度,眸子一深,道:“想必是端堯幹的,她的價值已經實現了,便直接了結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