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啊……”
溫晚栀吓了一跳,張了張嘴,還在思考措辭的時候,肚子響亮地叫了一聲。
咕——
這一聲,在林墅寂靜的夜裡,通過電波,清晰傳到薄嚴城的耳朵裡。
男人低沉地笑了起來,不是一兩聲,似乎笑起來就停不下來。
溫晚栀氣得臉色泛紅,沒好氣地開口:“我餓了。”
薄嚴城盡量不笑,但笑意還是從話音裡露了出來。
“好,我也餓了,十分鐘後下來吧。”
溫晚栀囫囵地嗯了一聲,啪地掐斷了萬惡的呼叫鈴。
但心裡,似乎也沒有那麼别扭。
溫晚栀套上晨袍,趿拉着毛絨拖鞋,慢吞吞走下樓梯。
找了一會兒才看到有地方亮着光,順着摸到了廚房。
廚房溫暖的黃色燈光下,男人正背着身,攪動着鍋裡的食物。
他一腿微微彎着,頭向右歪着,才勉強能把自己塞到櫥櫃的下面。
薄嚴城也穿着睡衣,袖子微微挽起,手臂上還留着些水珠,沿着脈絡分明的青筋和血管滑進衣袖。
溫晚栀移開視線,有些無所适從。
薄嚴城似乎,比之前精壯了不少。
他的身材,不顯山不露水,但動起手來青筋暴起的樣子,也讓人無端膽寒。
正胡思亂想着,薄嚴城聽到了廚房門口的動靜,回頭瞥到溫晚栀站在那發呆,笑道。
“坐下吧,馬上好了。”
溫晚栀應了一聲,去倒了兩杯水的功夫,兩碗冒着騰騰熱氣的面就端上了桌。
“吃吧。”
薄嚴城似乎是真的餓了,或者說也沒什麼好見外的,溫晚栀坐下的時候,他已經低頭在吃了。
溫晚栀自在了些,坐在了薄嚴城旁邊,拿起筷子攪動着碗裡融化的芝士片。
豪華芝士辛拉面,加午餐肉煎蛋版。
她笑了:“還當我是大學生?奔三的人了,吃這個會胖死吧。”
以前上學的時候,他們總是在溫宅裡偷偷煮辛拉面吃。
每次被外公抓包,薄嚴城的後腦勺都要挨上一巴掌。
除此之外,她似乎很少看到薄嚴城狼狽卻偷笑着的樣子。
時過境遷,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們居然肩并肩坐在深夜的廚房裡,吃的還是外公不讓碰的垃圾食品。
薄嚴城似乎想到了一樣的事情,眼神被暖黃色暈染得格外溫柔。
“多吃點,你太瘦了。”
溫晚栀動了筷子,不知不覺也吃下了大半碗,胃裡暖融融的。
廚房的養生壺叮的一聲響,薄嚴城起身過去了。
溫晚栀這才看向薄嚴城的碗,裡面是清湯寡水的一碗辛拉面,連料包都隻放了一半。
她笑笑,有些感慨。
雖然人性情變了不少,但這些老幹部一樣的習慣和作息還是沒變。
薄嚴城返了回來,有些好奇:“在笑什麼?”
溫晚栀收起笑意,伸手把碗一推:“沒什麼,我吃不下了。”
男人在她面前放下一個馬克杯:“放着吧。家裡沒有熱巧,煮了點熱紅酒,助眠。”
馬克杯裡深紅的酒液散發着肉桂和橙皮的香氣,溫晚栀有些出神。
原來她的喜好,薄嚴城都記得。
絲質睡衣惱人的标簽已經被幹幹淨淨剪掉,晨袍也是她最喜歡的法蘭絨。
泡面裡加的料,到了新的地方會認床睡不着的小習慣。
溫晚栀微微側過頭,看着正低頭吃她剩下的面的男人,心裡微動。
這麼多年,他是怎麼做到一點都沒忘記的……
薄嚴城放下筷子,把碗筷收進洗碗機,有些生疏地操作着。
溫晚栀看着他的背影,心裡情緒翻湧着,低聲開口。
“薄嚴城,你記性還是那麼好。我都有點想不起你失憶時候的樣子了。”
男人手裡的動作一頓,低聲應了,卻沒回頭。
“其實一開始,也不是什麼都想得起來。但有些事,似乎不靠記憶,而是本能吧。”
溫晚栀心潮湧動,幾口喝完了杯子裡的熱紅酒,想匆匆逃離。
人剛到廚房門口,就被薄嚴城叫住了。
“對了,眼罩,放在床頭櫃的抽屜裡。”
溫晚栀嗯了一聲,一直到回到房間,戴t上絲綢眼罩,平躺在床上的時候,心髒還是砰砰地跳着。
再這樣下去,她心裡的防線,還能撐得了多久……
第二天一早,溫晚栀是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的。
她惺忪着睡眼,從枕邊扒拉出響個不停的手機,看到來電,随手接了起來,又蒙在了被子裡。
“喂?”
電話那頭的曹晴有些震驚:“晚栀,你居然還沒起床?”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自從有了溫暮之後,溫晚栀就沒睡過懶覺了,除非……
曹晴眼一瞪,音調都提高了幾分。
“不是薄嚴城那小子把你怎麼着了吧?!”
領證同居不過是權宜之計,難道薄嚴城這就餓虎撲食,不打算做人了?
溫晚栀算是徹底被叫醒了,起身揉揉眼睛。
“沒有,你想什麼呢。昨晚失眠,才多睡了會兒。”
她借着窗簾裡漏進來的幾縷光,看清了牆上的鐘表。
“怎麼都這個時間了?”
溫晚栀抓起手機,急忙跳起來洗漱。
今天本來約了律師,讨論上訴的事情。
約的九點半,現在剛剛好,過去一個小時,已經十點半了。
曹晴笑了起來,趕緊安撫:“行了行了,你來不來都一樣,銀星的律師那邊已經表态了,不出意外,大概率勝訴。”
溫晚栀擦了擦臉,眼珠一轉:“那孩子呢?”
曹晴收起笑意:“法律也沒什麼強制規定,目前來看就是親戚朋友照看,或者歸社區托管。”
溫晚栀松了口氣,淡淡嗯了一聲:“那就按流程辦吧。”
曹晴語氣嚴肅了些:“昨天向依然的直播,你看了嗎?”
溫晚栀擦了擦臉,走到衣帽間:“嗯,我和薄嚴城也商量過,打算赴約。”
“程通猜得果然沒錯,”曹晴啧了一聲,“你們倆果然打算硬碰硬,這看起來明顯就是個圈套啊!”
溫晚栀挑挑眉,在衣帽間迅速搭配着衣服和鞋子:“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曹晴撓撓頭,有些焦急:“而且啊,她這場晚宴以拍賣為主,參與的賓客都得有資産要求的。薄嚴城已經在京城申請破産了,他們估計也是想摸清他現在的底牌。”
溫晚栀也有些頭痛了。
确實,怎麼還忘了有這件事。
薄嚴城被清出薄氏集團之後,為了低調行事,确實在境内申請了個人破産,打算暗中對付薄遠和薄彥真在南美的灰色産業。
目前他在京城,名下是無任何有效資産的,就連現在住的這間豪宅,都是在薄林名下。
這種情況下,如果需要進入拍賣會現場,就必須請第三方做财産估值……
這樣一來,薄彥真不費吹灰之力,就探到了薄嚴城極力隐藏的底牌。
溫晚栀換好了衣服,憂慮地站起身:“不行,這場拍賣晚宴,薄嚴城不能去冒這個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