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家老宅。

　　花了不少時間，向依然把房子整個收拾的差不多了。

　　因為得到了薄遠的默許，整個過程很順利，屋子裡沒留下任何溫晚栀的痕迹。

　　今天是薄嚴城搬回來的日子。

　　程通開着黑色庫裡南進了薄家老宅的院子，從後備箱取下兩隻行李箱，這就是薄嚴城全部的行李了。

　　向依然早就候在了門口，看到來的人隻有程通，臉色失望了一瞬。

　　程通向向依然點點頭，就算是打過了招呼。

　　經過以前的那些事，他打心底裡看不起這個女人。

　　可她現在是光明正大入主薄家老宅，他一個外人，也不好置喙。

　　程通拎着箱子，輕車熟路上了二樓，來到主卧門口，推開門才發現，這裡已經放上了女性和孩子的用品。

　　這明明是薄嚴城慣常住的屋子，和溫晚栀結婚之後，也是兩個人同住。

　　溫晚栀離開後，這裡再沒人敢動。

　　程通太陽穴跳了跳，閉了閉眼，拎着箱子退了出去。

　　向依然伸手攔住了程通。

　　“程助理，放這裡就好。”

　　程通冷眼看了看向依然，稍一用力就把箱子拉了回來。

　　“薄總的東西，我會放在門口。至于放到哪裡，他自己決定。”

　　程通打算最後再賭一把。

　　如果薄嚴城真的忘記了溫晚栀，接受了向依然和他是夫妻的事實，和她住在了一起，那他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深夜，薄嚴城應酬結束，才回到薄家老宅。

　　坐在客廳打盹的向依然聽到動靜醒了過來，走到門口。

　　“嚴城，你回來了。”

　　她接過薄嚴城脫下的大衣，鼻間是淡淡的煙酒味。

　　薄嚴城似乎是多喝了兩杯，眼神像是蒙着一層霧，他看了看向依然，沒有什麼别的動作。

　　向依然挂好大衣，眼疾手快地扶住薄嚴城的箱子：“嚴城，你沒回來，東西我也不好幫你收拾。先拿到房間去吧？”

　　薄嚴城冷冽的眼神掃向二樓的方向，又淡淡地看了向依然一眼。

　　“抱歉，我先住在一樓。”

　　他知道，面前的女人是自己的妻子，可他絲毫回想不起任何曾經的往事。

　　感情，都是細節堆積起來的。

　　如果什麼都想不起來，他沒辦法喚起任何的感情。

　　面前的女人，像是個陌生人。

　　看着推着行李箱走向一樓卧室的薄嚴城，向依然咬碎了牙，卻也沒辦法開口說什麼。

　　薄嚴城言簡意赅一句“抱歉”，等于直白告訴了自己，他對自己沒有感情。

　　向依然反複告誡自己，能回薄家已是僥幸，很多事情要忍耐，要徐徐圖之，再不能像以前那樣心急。

　　在家裡怎麼樣，反正也沒人知道。

　　隻要薄嚴城在外能完美扮演好她的丈夫，讓她風風光光做薄夫人，她就沒什麼怨言。

　　向依然調整好情緒，追了上去：“沒事，嚴城，時間晚了，我幫你收拾，會快一些。”

　　薄嚴城“嗯”了一聲算是應了，向依然從箱子裡拿出衣服，一件件挂起來。

　　幾件挺括的襯衫，質地優良，剪裁完美，但從袖口不難看出，已經穿了有幾年了。

　　向依然翻看襯衫的領口，看不出是什麼牌子，隻有袖口内側繡着一朵紫色的鸢尾。

　　“嚴城，這幾件襯衫有點舊了，不如聯系裁縫再做幾套？”

　　她沒多想，薄嚴城的衣服，大多都是意大利那邊的裁縫手工定制的，沒有品牌也很正常。

　　薄嚴城難得擡頭看了一眼，微蹙着眉頭。

　　這幾件襯衫，是他最喜歡的，穿着舒服，很多小細節都非常符合他的習慣和喜好。

　　但他不記得是哪位裁縫了，知道它們陳舊了，卻也暫時沒舍得換掉。

　　穿起其他襯衫的時候，更能回想起這幾件的合身，就更不舍得丢了。

　　“先放着吧。”

　　向依然也沒多想，依言把這幾件襯衫挂進衣櫥。

　　随後，也整理到幾套西裝，是薄嚴城最常穿的幾身，略顯陳舊，也帶着鸢尾花的小小标記。

　　向依然忽地一震，心猛地一跳，手捏緊了那朵刺眼的鸢尾花。

　　紫色鸢尾刺繡，陳舊卻舒服的衣服……

　　這些是溫晚栀給薄嚴城定制的衣服！

　　好你個溫晚栀，人都死了，還這麼陰魂不散！

　　她到底要花多久，多少精力，才能把溫晚栀從薄嚴城的身心徹底剝離出去。

　　向依然拿出手機，偷偷拍下了鸢尾花刺繡的圖樣，心裡暗暗有了打算。

　　就算是再微小的痕迹，隻要是屬于溫晚栀的，她都必須要抹除！

　　幾天後，溫晚栀乘着霍啟東安排好的私人飛機回到了京城。

　　暮暮牽着溫晚栀的手一蹦一跳，能回京城，他很開心。

　　說不定就能見到爸爸了！

　　上了車，車子平穩駛向萬泉莊，溫晚栀摟着暮暮小小的身子，思忖一番開了口。

　　“暮暮，媽媽這次回到京城，是有事情要做t。你和外公待在萬泉莊，乖乖聽話，好嗎？”

　　暮暮小臉耷拉下來，興緻不高的樣子，半晌還是乖巧地點點頭：“好。”

　　他喜歡外公，但是更喜歡媽媽。

　　溫晚栀低下頭，輕輕貼了貼暮暮的小臉蛋：“暮暮真乖。”

　　眼看着暮暮已經可以用語言表達了，雖然還隻是些簡單的短句，但溫晚栀心裡已經心滿意足。

　　慢慢來，一切都會好的。

　　暮暮臉上重新挂上了笑容，眼睛閃閃亮亮，小手緊緊抓着媽媽的手：“爸爸呢？”

　　溫晚栀愣了一下，勾起嘴角，眼裡閃過一絲晦暗的情緒。

　　“他會來看暮暮的，你要聽話，乖乖地等。”

　　溫晚栀摟着暮暮，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

　　她這次回來，倒要看看薄嚴城打算做什麼。

　　霍玫和向依然，她一個也沒打算放過。

　　屬于她和暮暮的，她都要一點點拿回來。

　　車子開到了萬泉莊，溫晚栀帶着暮暮下了車，跨進大門，看到霍啟東迎了上來。

　　“路上還順利嗎？”霍啟東自然地接過了行李，一手牽過暮暮的小手，聲音裡帶着愉悅。

　　回到熟悉的地方，看到熟悉的人，溫晚栀心裡一熱。

　　“很順利，謝謝爸。”

　　一句輕描淡寫的稱呼，溫晚栀說得小心翼翼，卻像千斤一般砸在了霍啟東心上。

　　他回過頭，臉上還是平日威嚴的表情，但掩不住眼神的熱切：“晚栀，你叫我什麼？”

　　溫晚栀正有些不好意思，身後傳來的聲音卻讓她睜大了眼。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